&ldo;小王爷,要不然咱们就把沈不覆的下落说出去吧!反正沈不覆也不是自己人!&rdo;城中几员副将苦口婆心地劝。
师延煜合着眼,整个人窝在藤椅里,双腿交叠搭在身前的长案上,一言不发。
他怎么能毁了他父亲的心血和遗愿。
师延煜睁开眼,他身子前倾,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厉声道:&ldo;死守台昌州。&rdo;
从他决定回城时,已做了必死的准备。
冰凉的茶水入喉,顿时一股冷意灌入。
师延煜想起很多年以前,她母妃最后一次跟定王一起出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尚且五岁,舍不得母妃离开,抱着定王妃身上的铠甲不肯松手。
&ldo;延煜听话,母妃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rdo;
&ldo;真的?&rdo;
&ldo;真的,延煜自己留在明定城要听话,听你姑姑的话,听你皇帝舅舅的话,知道了吗?&rdo;
&ldo;延煜自然是听话的,可是母妃一定要走吗?为什么别人的娘亲都可以留在家里,而母妃却要穿上不好看的硬衣服去打仗?&rdo;
&ldo;因为……&rdo;定王妃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儿子,&ldo;因为总要有人上阵杀敌将敌人赶走,才能有更多的母亲留在家里陪伴儿女。&rdo;
师延煜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是自己的母妃?
行兵打仗之时,定王妃身为女子却从不畏惧。每一次出征,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以前没有儿子时,倒也无惦念,如今有了师延煜才觉舍不得。她轻轻抱了一下师延煜,温声细语地说:&ldo;母妃很快就会回来的。在母妃不在的时候,延煜答应母妃三件事情好吗?&rdo;
师延煜使劲儿点头:&ldo;只要是母妃说的事情,别说是三件,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都答应!&rdo;
定王妃好似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的儿子,然而此时她收起笑容,略严肃地说:&ldo;第一件事,永不准忘记你是盛国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要永远将我们的国家放在第一位。咱们大盛虽然战火不断,可总有一天会像国姓那样繁荣昌盛。&rdo;
&ldo;第二件事,不准做那背信弃义、恩将仇报、言而无信之人。&rdo;
&ldo;好,延煜都答应母妃。可是第三件事情呢?&rdo;
定王妃摸了摸师延煜的脸,重新温柔笑起来,&ldo;这第三件事……咱们延煜是男孩子,男孩子永远不准欺负女孩子,咱们延煜如果把女孩子惹哭了,就一定要把她哄好。&rdo;
师延煜松了口气,说:&ldo;哎呀,这件事情比前两件简单多了!我离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远远的就成啦!&rdo;
定王妃失笑,也不再和他多说。不舍地抱了抱他,终于跨上离开的骏马。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是可惜她并非像她梦想的那样死于保家卫国,而是死在了盛国皇帝的猜忌忌惮之手。
台昌州这边的情况传到了宝江城。
肖折釉一连几日眉心紧锁。她不知道沈不覆究竟在哪里,又担心台昌州失守。台昌州如今已被辽兵包围,只许进不许出,这是要等得到沈不覆下落后,一举攻下台昌州。
台昌州于盛国而言,实在太重要,更何况如今还是师延煜守在那里。
&ldo;不覆究竟在哪……&rdo;肖折釉望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喃喃自语。
越想越头疼,她闭着眼睛养养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急忙问坐在一旁的绿果儿:&ldo;漆漆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rdo;
&ldo;没有呀,&rdo;绿果儿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说,&ldo;和往常一样吃好睡好,今天还跑去寺庙祈愿呢。&rdo;
&ldo;去寺庙?你是说她现在不在府中?&rdo;肖折釉惊了。
&ldo;是呀,二姑娘说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一早就让表少爷陪着她去寺庙了。&rdo;
肖折釉怔了怔,心里忽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漆漆可不是个信佛的人!
&ldo;走!立刻去寺庙!&rdo;
绿果儿一愣,这才发现了肖折釉的脸色和声音都很不对劲。她不敢马虎,急忙丢下手里的针线活,陪肖折釉跑出去。
此时漆漆正跪在蒲团上。刚拜完佛祖,陶陶立刻将她扶了起来。漆漆如今已经有八个半月的身孕了,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陶陶将漆漆扶到一旁,忍不住说:&ldo;二姐,我听说女人做了母亲以后性子都会变得柔和。我以前还不信,现在倒觉得是真的。你看你,以前对神佛之事最是嗤之以鼻。现在当了母亲,也能过来虔诚地拜佛祖了。&rdo;
漆漆没接话,反而说:&ldo;我听说这寺庙里的斋饭不错,你给我讨点好。怀了孩子以后胃口都变大了,折腾了半天饿死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