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王那邪魅至极的面容上张着残酷的笑:“吃了你的心脏,让我们骨血相溶,本王就是修罗界真正的王位继承人。长老会的老妖怪们再也不能说本王是杂种,再也没有谁能够阻挠明日的登基大典。你一直很期待吧!期待本王站在王宫大殿上,接受各界的朝贺;期待着本王成为正统的继承者;期待本王带领修罗界称霸六界。这一切都要感谢你今日的馈赠,”他俯首,轻轻的添了一下那血淋淋的心脏,尖牙磨在肉块表面,引得女子身子剧烈的抖动。他笑道:“若不是你父皇窥视本王,本王就不会知晓修罗王族的秘密;若不是你的爱慕,本王亦无法逃脱你父皇的纠缠,当然,他的死亡也不会这么顺利;忘了告诉你,老修罗王的心脏难吃极了,若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法力,本王情愿丢了那东西喂魔教的杂狗。”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怒,说到‘杂狗’的时候神情又松懈下来。他的尖牙痒地难受,修罗王族的心脏的魅惑太大,吃过一次就让他忘不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下一块肉来,血丝随着心脏黏糊到他的嘴边,达成了空中的红绳,刺目又血腥,他舔了干净。继续咬了一口,咯吱咯吱的吃着,一边吃一边笑。
他身下痛苦的修罗公主也在笑,不过,她的笑既不美艳也不高傲。她长姿色平凡,有着王族缺少的卑微自怜。她抚摸着沉符的面颊:“我早就等着这么一日,等着你吃了我,让我们相溶为一体。这样,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够从我身边抢走你,再也没有谁能够讽刺嘲笑我对你的爱,我们会同生共死,生死同穴。”
修罗王刚刚吞下肉块,舌尖将唇边给舔舐了遍,轻笑道:“本王就最爱你这奉献地模样,会让本王觉得所有的舍弃都是值得。”他捧着那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越吃越快。嘴角餍足的残笑与身下痉挛女子的爱恋成了最讽刺的对比,浑身上下的衣襟都被侵染成了沉重的鲜红,衬托得女子面色越发苍白。
这是非常诡异的一幕。就算见多识广的西鸾也忍不住反胃地捂住了唇,背过身去,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常羲专注地望着她,冰凉的手试图安抚。那头修罗王已经开始念起来奇怪的咒语,修罗公主整个身子歪在高台上,面上带笑,心口已经空了,一头波浪卷发被冰雹砸过似的,泛出乌金地暮气。
咒语越念越快,整个通道似乎都在开始振动起来。女子的尸体慢慢腾空,被顶上乍现的霞光笼罩,转瞬就化成了碎片,消失于天地之间。咒语还没停,修罗王呈出最虔诚而高贵的王者,喃喃的咏唱着。那霞光汇集成的光柱越来越窄,一阵爆射之后,在光源之中突现出两个硕大的齿状地黄金轮来。
狄隽惊呼:“修罗□!”众人反应不及,他已经冲了出去。一出手既是数百张符纸形成的长矛,直指修罗王的双目之间。
西鸾惊讶:“他这是去找死么?瞎子都看得出修罗王武力高强吧……”话还未说完,常羲已经拖着她往后了些,只道:“夜叉王吃了修罗王族的心脏,就代表他能够使用修罗□。听其放在所言,夜叉王预谋修罗王位很久,且有为六界引来战事的征兆。”
西鸾冷道:“吃了王族的心脏就能够用着威力无穷的法器的话,修罗王族早就在几万年以前灭绝了。”
“的确。不过,谁都知不知道,这个修罗□只是一件赝品。真品,其实一直都存放在天界天宫中,无人得见。自从上次六界大战以来,天界的上古众神就对其他五界有了防备之心。战后,逝去的众神遗留下的神器都被天界封藏。据说有的埋在了昆仑山的地底深处,也有的放在了蓬莱岛的石器中,更多的兵器是沉入了极东之海的海渊中。每一处都有一位或几位上古神仙镇守,神仙们轻易不得离开封印之地,除非原身灰飞烟灭。”
西鸾嗤笑一声:“你知道地还真是清楚。”
常羲凝视着她,缓缓地道:“而姐姐,则是极东之海的主人。因为某种缘故,你的真身受损,消失之前将所有的神力用来封印海底的神兵利器。夫君在天地间寻找了你万年,只是为了找寻你魂魄的下落,好让你早日归于神位,避免再受轮回之苦。”
西鸾只是安静地听着,并不打断。等对方说完了,她才稍稍站直了些,笑问:“都说原身即死,魂魄亦会消散,不会再在六界中留下一丁点痕迹。你们找了这么久,又凭借什么来知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弄错了怎么办?”
常羲一手抓着她的臂膀,轻松道:“到底是不是你,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晓了。”猛地一推,西鸾只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半边身躯像是进入了另一个虚空,再一挣扎,身边哪里还是那修罗塔的内部,展目望去,全部都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海域,没有尽头。
情深情浅五回
海面平静,波光粼粼。轻柔的海风吹拂着西鸾的发丝,里面带着潮湿的腥气,身子经风一吹,似要飞了起来。
举目四望,远远地只能看到一簇人群在欢腾着,女子们长长的白裙浪涛似的卷着沙滩。黑的发,白的衣,黄的沙,蓝的海,构成了极美的画面。
西鸾深入幻境多次,知道这种看起来安宁祥和的地方总会居住着一些特别的人物。溪河,一想起那位淡然安静的女子她就忍不住鼻酸。挥了挥头,再伸了一个懒腰,这次她又只能选择随遇而安,指望着慢慢地寻找走出幻境的方法。
脚下的礁石缝隙里面有不少贝壳,她一路走一路捡,兜在裙摆里面,被阳光一照,闪闪亮亮地甚有光泽。下了礁石,这才发现同她一样,弯腰拾捡的女子不少。不过她捡贝壳只是为了好看,那些人却是从沙滩里面挖出巴掌大小的海蟹来。鲜红的壳子,锋利的钳,长牙舞爪,嚣张跋扈地很是凶蛮。
西鸾摸摸肚子,饿!
身边的小女娃嘻嘻笑着,举起一只缩头缩脑的大海龟,问:“你是西荒的使女么?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西鸾指着那海龟:“我来找吃的。这海龟是准备炖汤还是红烧?”
“当然是熬汤啦。不过,姐姐说它的肉可以烤着吃,你要一起吃么?”
西鸾笑道:“你又不认识我,随意带人回家可不好。要不,你先问问你姐姐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正好没有地方住。”
小女娃将海龟丢到背后的竹篓里面,牵着她的手:“没事,我家总有奇奇怪怪的人来吃饭,姐姐都不问他们是谁,一律会热情招待的。不过,你是使女,为什么会没有地方住?你被那些使者赶出来了?”
西鸾晃动着两个人的手臂,随意胡诌应对着,好在小女娃年龄不大,她说什么对方就相信什么,一路朝着沙滩上热闹的那伙人走去。靠近了之后这才看明白,原来是一群男子在摔跤搏斗。
男子们背脊健壮,手臂粗长,双腿有力而稳定地站在沙砾上,背上的汗珠落入腰下的兽皮裤腰中,野性十足。七八位男子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立着一位少年。相比之下有点白皙的脸颊,眉如剑,目如星,五官俊秀柔和,裸着上半身,腰间挂地深衣不似其他人着的兽皮缝制,反而像是麻絮编织,衣襟袖口都有豹皮滚边,站在那里倨傲得格格不入。而他的脚下,正踩着一个男子的腰肢,压制得对方挣扎不停却起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