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一怔,“阿绵怎么会说这话?”
阿绵转身,“阿月姐姐是个细心的人,上次不过是扇面绣花的一片叶片不对,大家都没看出,唯独你发现了,从而辨别出并非正宗苏綉。若这封信真的来时封蜡就松了,你又怎么会不小心让里面的信掉出来呢?”
“每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我不过是那时恰好没注意到罢了。”朱月平静道,“如果阿绵仅是因此就定我的罪,那我倒无话可说了。”
阿绵一哂,“我何必定你的罪?私拆信件这种事可大可小,端看你抱的到底是什么心。阿月姐姐,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近年有异动,她从自家爹爹口中听过,说是如今太子掌权,处事不留情,丝毫不给那些老臣颜面,这使得有些人就心存不满。大皇子就趁机拉拢了一些朝臣,想必陛下是被太子所禁这种风言风语也是他派人传出来的。
至于想到朱月可能和大皇子有关,阿绵是因为想起了一年前的事。
那时朱月去寺庙上香,马车出了意外不得立刻返程,所以在庙中住了有十余日。而事后据阿绵了解,大皇子那时也正好在那附近待了不短时间。
本来谁也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可朱月方才提到吴廷尉,阿绵就立刻想起吴廷尉正是明里暗里支持大皇子的一份子。
朱月和其女交好,说不定,早就和大皇子熟识了。
“我只和大皇子见过几面。”朱月叹道,“阿绵,我只不过说了些镇北王的事,你何必如此生气?”
她不承认,阿绵也无法完全保证自己的猜测正确。
朱月在程府待了这些年,阿绵也早就视她为姐妹,如果她真的生出一些其他心思,阿绵只能说十分失望。
“阿月姐姐,这几年在府中可有人怠慢你?”阿绵忽然说到毫不相干的话题。
“嗯?”朱月手心微烫,“…并无。”
“那就好。”阿绵露出笑容,“祖母仙去,阿娘和其他两位婶婶有时忙于管家,可能会无暇顾及到其他,我还怕一些好攀高踩低的仆从会亏待了你。”
“阿绵……有心了。”朱月低低应了句。
“若是受了委屈,阿月姐姐一定要和我说才是。”阿绵复坐下,眸中关心不似作假,“祖母生前那么疼爱你,肯定也是希望阿月姐姐能过得顺遂无忧。”
朱月抬眸,又应一句,“嗯。”
“之前是我有些急切了,阿月姐姐既然说不是故意的,我也该信你才是。”阿绵将信放到一边,“不过姐姐刚才问的话,我也只能说,和七叔叔不过是儿时相处过一段时间罢了,若真要让我去劝他做些什么,肯定是行不通的。”
“嗯,我不过随口一问。”朱月缓缓起身,“阿绵才回来,想必累了。你早点歇息吧,我就先回房了。”
“我让香儿送你。”
“不用。”朱月止住,笑道,“有良儿呢。”
她身形纤瘦,在夜风吹拂下更显羸弱怜人,阿绵倚在门前望去,竟觉得有些心生酸涩。
良儿扶着自家小姐,一手提灯笼,好奇道:“小姐,你不是亲自给郡主綉了一条手帕,怎么带了回来?”
朱月笑道:“瞧我,记性不大好,竟忘了。”
良儿吐舌,“那只能改日再送了,小姐听说郡主喜爱江南的双面苏绣,便特地下了大功夫去学。郡主若知道了,定不会辜负小姐的一番苦心。”
朱月却是出神,是啊,她向来如此。
听说四婶没有女儿一直心有遗憾,她便去百般讨好,做足了小女儿的贴心知意。二婶有头疼脑热的毛病,她便和四婶学了些医术,不时做些药膳药包送去。阿绵喜好多变,但凡她对什么感兴趣了,她就也会费心思去钻研一番。
原先有老夫人在,她讨好的对象是老夫人。老夫人不在了,她便要让府中几位主母和阿绵这位郡主喜欢。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毫无依靠罢了。
亲姨母本身就有两个女儿,凡事根本难以顾及她,还曾提过将她送回娘家。
但她知道姨母打的主意,外祖母那边有两个表哥,都是些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若去了恐怕就要被嫁过去。
她无父无母,不过是被这些所谓长辈揉捏的份,与其如此,还不如使了手段留在程府。
原先她也是被家中娇宠长大,哪能没有一些女儿家的脾气,但自到了这程府后,竟被人称为了脾性最好最和善的表小姐。
朱月轻笑一声,良儿正想张口询问,不料一个小丫鬟和人打闹嬉戏,就朝这边撞了过来,差点将朱月撞到旁边的花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