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必须切实承认种族特性的不同一时会产生相应的观念或行为上的分歧,而这又容易导致误解甚至冲突。我们都希望正义与和平主导未来的世界,而种族差异方面的相互宽容对于规划未来是不可缺少、无比重要的。即使在一家人之间,利益的分歧也可导致争吵,但是只要存在着共同的情感与传统,和解就不是无路可寻,虽然源于不同的性格和情感的误解使人往往不易找到和解之路。在我们面临的问题中就存在着困难产生的根源。陆上和海上强国对立的利益与地缘状况已经详细地阐述过了。不过汇聚于亚洲的各国在性情上的差异还未被较多谈到。这些性情可被归结为三大类:亚洲的、斯拉夫的和条顿的,其中任何一类或许都不能为他方不折不扣地完美理解。必须认清、分析并接受不同的性情,将它们视为待消除的困难所在而非进行抱怨的理由。不能废除它们----这也是不可能的,要给其以平等的机会,只要它们产生于本身内在的动因,且并不凭借武力强制这样的敌对方式来扩散自己。这种有容忍精神的性情只会促成和任何有关国家的真正利益相一致的协调。如无视本质上的不同,用追求一统替代强调相通之处,把精神的合一与行动的一致相混淆,就不会有上述的协调。为了欧洲及亚洲的共同利益,三类种族应追求的永久性解决方案不是废弃亚洲的文化或制度,而是平和地将欧洲文明引入其中。而这只有在一个相互尊重、相互友善的环境中才能实现。这样一个环境将保证欧洲文明的传播,只要后者具备我们所认为的优越性。
看似矛盾却是事实的是,平等、友善环境的维护离不开武力的存在及对自己立场的坚持。后者表现为坚持机会的平等,以及采取足以让人关注的方式以支持自己的要求。充分的准备是任何设想的前提保证,而任何设想也必须以谨慎为本,离不开研究的充分和对形势的认识。通过消除那些妨碍地理、力量、种族、性情、政治制度、国家能力全面、正常地发挥作用的消极因素,充分的准备和全面的设想会促进和平,有利于实现渐进性协调这个唯一稳妥的结果。
真正的筹划意味着如实接受所有因素并耐心地分析它们。这个过程有着大量细节,因而某种程度上相当复杂,不过认清较少的几个突出特点有助于将其简练为观念性的东西。首先,必须对于遥远的未来进行推断与预测,要一步一步地推进并认识到在某个时刻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其次,要恰到好处地将对国家的首要使命感置于心中,充分考虑到现实的危险与他国的需要。这两者就是对上述过程的部分表达。另外,国家和个人都应有一种公共精神,以使它们在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时能够坚信,只有适当地满足他人的要求,而不是执意阻挠其进步,才能最好地实现自己的利益。
本着这种认识,让我们从有待接受的长期观点出发,考察一下当今的需要。当前亚洲的落后政治环境准确地反映了亚洲国家政治才能的不足。在这种环境下,有效的组织机制的缺乏使亚洲人民丧失了采取有效行动的权力,余下的只是停滞不前和对变化的消极抵抗。这些是在未来的变化中不可忽视的因素,不过一时还用不着对其采取什么措施。在为发展进行有组织的准备方面,日本是亚洲的代表;不过小小的日本不足以成为强大推动力的源泉。目前,日本正在考虑,从特性与意图来说,另外两个相互竞争的种族中的哪一个对日本的短期利益和亚洲最大限度的未来发展最加支持。日本将根据这些来确定自己的航向。
另外的两个种族----斯拉夫和条顿之间有着一清二楚的不同,具体表现在政治制度、社会进步和个人发展方面。有理由相信这些差异中有一部分是根本性的,植根于种族自身之中;另外一些则是两个种族多个世纪的成长环境的产物。两者之间还存在着源于相互理解之缺乏的敌意,另外还有利益的冲突。两者在亚洲的相对地缘状况以及随此而来的抱负促成了这些冲突。要想令人满意地处理这种局面,首先必须承认问题的存在,不要一边心存戒心,一边用伪善的词藻粉饰现实。如果做到了这些,就可以希冀会出现两条虽然不同向、但也不会相碰撞的平行线。尽管我们不可能完全合二为一,但可以如实地相互接受,不夸大相互间的分歧,并且在共同的关注对象找到相通之处而不是争执。双方只有都认识到了对方的基本需要,才能做到这些。
种族特性的不同表现在了行为上,因为行为是精神的物质表现。在此之外,陆权和海权的区分也突出了两大种族之间的分野,限定了它们的利益和意愿。它们目前的所有和需求都反映了这种不同。陆权和海权之分存在于两大种族的地缘状况之中,并和它们在亚洲的利益目标相联系,也清楚地涉及到交通问题,即朝向目标的通道问题。条顿国家占据海洋,而斯拉夫种族则几乎与海相隔离。但在陆权方面,条顿人处于劣势,它在地理上远离亚洲,而斯拉夫人的一大片地带却和亚洲接邻。亚洲的对外交通几乎全由海路,故而这方面条顿人拥有无可比拟的控制优势,它在海洋与商业发展上也同样如此。
本质上,上述相对状况不可逆转。固然可有一些变化,但也仅在有限的范周内,绝不可能导致平起平坐。基于自然因素的上述状况的存在是政策的根据。它决定或左右国家对于扩大势力或实行占领的要求,影响着某一种族在其力量赖以存在的因素上的垄断地位。另外,同样应承认每个种族绝对需要在并不主要由它掌握的土地上有一些立足点,虽然它们肯定会处于不利地位。这种共同的相互需要表明在一些领域双方必须相互让步以力求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