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岭,如果放在大楚其他地方,绝对算得上是一座雄伟险峻的高山,但在崇山峻岭多如牛毛的雍州,也只不过是一座不怎么显眼的丘岭。
不过它也有着自己独有的特点,它的山峰层峦叠嶂,蜿蜒连绵,山形曲折回环,特别像一头正欲归山但又回头怒目远望的猛虎,于是便得了“虎丘”这个形象又霸气的名字。
虎丘岭是龙首山山脉的一个分支,从龙首山主脉一直向南延伸,直至雍州腹部的平原。如果将龙首山看作一条蜿蜒东去的巨龙,那它就是这气势磅礴的巨龙轰然踏下的一只巨爪,原本就狭窄的雍州平原被它踩得支离破碎,沟壑连连。
虎丘岭坐落在赤谷关和武威城之间,距离两者的路程差不多,皆有百余里远,真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据说,虎丘岭并不只是山势如虎,在百年之前这里真的有猛虎存在,而且还是那种非常稀有罕见的白额吊颈虎,这种虎声如洪钟,势如龙腾,极其珍贵。不过越是珍贵,它们的命运就越是悲惨,知道这消息后,一群群的猎人便蜂拥而至,没过多久就将它们猎杀得一干二净。之后虎丘岭的老虎就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一座孤零零的徒有其表的丘岭。
初夏的虎丘岭已是林木葱郁,荆棘丛生,本是植被和野生动物的世外桃源,但一批不速之客的闯入,又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快!快点!王老二,你小子给老子使点劲儿,别他娘的偷懒。”随着一阵嘈杂的声响,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从一片一人来高的杂草丛中钻了出来。
这队人马总共五十人,人人披盔戴甲,携弓挂刀,显然是一队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的骑卒。
“咔咔咔”,在前方的骑卒不停地劈砍下,一条简易的山路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不过他们也早已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显然已经像这样劈砍了很长时间。
走在队伍后面的士卒则张弓搭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停地瞄着两侧的树林,露出一副小心戒备的样子。
唯有中间的两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战马上,而且享受着前后左右全方位的保护,实在是轻松得不能再轻松,安全得不能再安全。
不过就算是这样,两人的脸上依然找不到半点笑意。其中,那个年轻人的额头上有一个紫青色的肿块,只见他一脸冷漠、阴沉,好像正强忍着满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年纪大点的中年汉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上面好像还夹杂着三分的焦急,三分的无奈。这两人可不是别人,正是胶东王府世子楚宗宝和赤谷骑军都尉钱大用。
见队伍行走了半天才走了一小段路,楚宗宝张嘴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快点!快点!这速度简直就跟蜗牛一般,照这样下去,天黑了都他娘地出不了山。”骂完后又不轻不重地嘀咕起来:“真是一帮没用的东西,简直跟废物一样!”
见世子殿下又不耐烦了,钱大用赶紧出声附和:“他奶奶的,前面的别磨磨蹭蹭的,再快一点。听见没有,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要是耽误了世子回营,老子定要你们好看。”
前面开路的骑卒可就惨了,长达一个时辰的劈砍,已经累得要虚脱了,手臂早就失去知觉,刀都脱手好几次了。但是听到世子和都尉的命令只得咬紧牙关坚持着,要不然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自武威城往西,出了雍州腹地平原,地势一路走高,地貌环境也逐渐恶化。特别是虎丘岭一带,山岭密集,怪石嶙峋,方圆五十里内连一处人家都找不到。尽管荒凉,但是这里却十分重要,因为这里的山涧是通往西域的必经通道。
正因为山多林密,位置还重要,这一带便成了绿林劫匪、鸡鸣狗盗之徒的乐园,这些人平时就藏在深山里,没事儿就下山劫掠一番,弄得各路客商饱受其害,苦不堪言。
整个雍州,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带有土匪,不过就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太过险峻,而且崇山叠嶂,千岩万壑,人家随随便便往里面一钻,你立即就没有办法了。
和这些悍匪博弈了上百年后,赤谷骑军也算是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应对办法,那就是“巡守”。说白了就是让赤谷骑军每日都在这山涧内的商道上不间断的游走巡防,威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下山。
楚宗宝所在这支五十人巡逻队今日正是来此执行巡守任务的,但队伍刚行至虎丘岭,他就已经对这种漫无目的瞎转悠感到厌烦了。而且此时太阳正烈,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直如炭撩火烤一样,他哪里能忍受得了。
看到路旁的虎丘岭丛林茂密、遮天蔽日,便当即生出了进山休息的想法。“这么热的天,傻子才会跑出来顶着烈日暴晒呢。”他愤懑地想着,然后立即朝钱大勇喊起来:“钱都尉,我们进山歇息歇息吧。”
钱大用看了看茂密的树林,开口劝道:“世子殿下,这里林深草密,少不了毒蛇虫蚁,我们还是在外面歇吧。再说了,据传言,这虎丘岭内可有老虎,咱还是不进去的好。”与楚宗宝不同,对于他这样的糙汉来说,这样阳光根本算不上什么,所以,他自然犯不着进山冒险。
哪知一听山中有虎,楚宗宝当即兴奋地手舞足蹈:“老虎!太好了,那更得进去了,要是打一头背回去,那小爷岂不就成了赫赫有名的打虎英雄了,走,咱们现在就进去。”说着就要往山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