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刀握在手上无法抚平余依心里滚烫的怒火。
余依攥着刀往前走,每走近一步心中想要为温柏和段旭洲报仇的心就愈加火热。
十三军羁押囚犯的牢房原本是需要人脸识别才能进入的,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守卫也认得出余依是暮寒珏隐婚的妻子,是以并没有拦截。
只是到了关押暮延钊的铁门外,守卫迟疑了片刻:“夫人,这是3S级逃犯,就连我们十三军都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把他逮住,您要进去的话怕是有风险。”
余依指尖抚摸过手中的刀,“没关系,我有防身的本事。”
话音刚落,铁门内的暮延钊抬起眼来朝这边看了看,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能伤她的能力吗?”
……确实。
暮延钊现在被绑在十字架上,双手高举过头顶穿过吊在房梁上的铁环,双腿上还有深深的弹孔,血迹已经干涸,甚至正在发脓溃烂。
守卫冷哼了一声:“死到临头了还敢嘲讽别人。”
说完,守卫换了柔和些的声线,一边解开门上的锁链一边对余依说:“夫人,您进去的时候小心,有事喊我。”
余依点头笑笑:“谢谢。”
暮延钊的眼神一直跟随着余依踩在地上的脚步,当她停在自己面前半米左右的位置时,暮延钊缓缓抬起了头。
“侄媳妇,我没想到你会来见我最后一面。”
余依语气冷冷:“如果不是你欠了我两条人命,我也不会来。”
看出来暮延钊似乎还在朝她身后张望什么,余依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补充了一句:“暮寒珏和暮景琛都不会来见你的,他们也不会承认你是暮家人。”
暮延钊愣了愣,忽而笑了起来,胸腔跟着笑声发颤,未愈合的伤口紧接着崩开,将胸前的衬衫又染成血色。
“你们都觉得我是个恶棍,对么?”
“不然呢?”余依冷笑,“你真觉得自己是那什么狗屁的创世主?”
暮延钊扬起头,看着房顶的水泥灰:“你们只看见我做的事,却没人能懂我的苦衷。”
年过半百,暮延钊头上早就已经有了掺杂在黑发中的银丝,嗓音也低沉嘶哑,像是他喜爱的那个破旧唱片机,吱吱呀呀地回响着没人能共鸣的呕哑曲调。
……
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也还年轻,也并没有多讨厌暮远剡,甚至在他心里,暮远剡是一个很好的大哥。
还记得那时候暮延钊刚刚参军,结束了体能训练总是甩得满身是汗,每一次都是暮远剡带着干净的衣服和温度正好的水来看他。
“最近在军区还习惯么?”
暮延钊不冷不淡地嗯一声:“有你在这,挺好。”
“习惯就好。”暮远剡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记得找我,别让自己受委屈。”
“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不是那忍气吞声的人。”
暮延钊拿毛巾擦了把汗又丢给暮远剡,“我走了,等会儿又集合。”
“嗯,量力而行。”暮远剡看着暮延钊的背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今晚有家宴,记得回来。”
暮延钊满口答应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暮远剡和暮家的一众族老竟然在那晚宣布了和季家联姻的消息。
“为什么?”暮延钊一路跟着暮远剡去了书房,重重拍了下桌子,“季宏策比小妹大那么多,为什么你会答应联姻?”
“这是族老们一致同意的,小妹自己也没有意见。”暮远剡从书架里抽出一份文件摊开,面色如常开始处理工作。
“可你才是家主!你有一票否决权!”暮延钊怒声道,“小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季宏策比她大那么多,除了地位之外能给她什么?”
“总统夫人这个名号已经远可以大过一切了,延钊,别任性。小妹嫁过去也可以给家族带来些荣耀,到时候你也能够受益。”
“狗屁不通!”暮延钊说,“你分明就是为了自己。你作为暮家家主,这一辈的长子,得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就不知道知足?”
暮远剡抬起凌厉的凤眸,看着暮延钊,沉声道:“我说过了,这是所有人一同坐下来商讨出的决定,小妹也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那我的意见呢?我难道不算这个家的人吗?那是我们的亲妹妹!”
“你还知道那是我们的亲妹妹?”暮远剡也拍了桌子站起来,书房的火药味瞬间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