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hua,告诉我,为什么做这些事?”
他没回头,只是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巷口深处,醉酒的中年华裔在家暴,哭喊声回荡在左邻右舍。
“神说,无论是恶人善人,只要愿意悔改,都能得到宽恕。”
“pellstreet那个单身汉,带养女每周日都来做礼拜,他□□她,就在教堂的告解室。”
“上次给教堂捐了三十美元的那个女人,就住在楼下。他丈夫是越战退伍军人,每次醉酒,都会打她。”
“神什么都知道,但他假装不知道。”
砰地一声,他打开窗户,女人凄厉的哭喊声更加清晰,回响在黑沉沉的夜空中。
“从小,我就被人骂是弃儿。神不站在我这边。”
“您告诉我要宽恕,但我,一个都不想宽恕。”
他说完,就与他擦肩而过,走下了楼。出乎意料地,老人没像从前一样追上来,他就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唐人街。
那天晚上他无处可去,在公园长椅上睡了一夜,醒来后打算乘早班火车离开曼哈顿,去哪里,他没想过。然而在路过报刊亭时,他在一份当地报纸上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牧师,他死了。
报纸上写着,死者于昨夜离开教堂,敲响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劝架,却被醉酒的男子误伤,推搡中,被撞下楼梯,后脑受伤,当场去世。
他去警局,做笔录,然后看到老人的尸体。还是那身破旧大衣,灰白头发,慈眉善目,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对他说,joshua,我们回家吃饭。
警察将老人随身的遗物交给他,是一颗糖,早已软化,在染血的大衣兜里粘成一团。刚被收养时,他体弱多病,常打针吃药。老人常在兜里藏一颗糖,为哄他开心。
教堂入不敷出,他们一直很穷。
那天下午,老人上楼,不是为了训斥他,而是去与他和解。他跪在停尸房里,呜咽着,像条无家可归的狗。
03
月色沉沉,照亮曼哈顿的钻石,也照亮铁锈。中城最大的地标建筑也是座教堂,十七岁的凌然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那里,站在大理石所筑成的高塔下,看聚光灯照亮那些璀璨的马赛克窗花。那是盛夏,凌晨三点,空气潮湿寂静。
牧师死的那晚,凌然走进教堂深处,坐在第一排长椅的角落,合上眼睡着了。
他是被乐声吵醒的。睁眼时,他看见面前小礼拜堂的舞台上,有个女孩在旁若无人地跳舞。
她站在灯光里。黑暗中她看不见他,他却看得见她。那支乐曲他很熟悉,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怆》。教堂里有架老钢琴,牧师曾经用心教过他。可惜他不学无术,让别人总是真心错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