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融对自己有十分强大的信心。
七年,七年!若她是朝三暮四的人,何尝会这样喜欢了他七年呢?她并不是全然对婚姻有信心的,与欧阳克一般,从前的她,想到的是父亲对于母亲的背叛,她何尝没有对婚姻抱有过疑虑和畏惧呢?那淡漠的,愤怒的,整个的是冷灰色的婚姻,给她童年蒙上同样的灰色的婚姻!她怎么能去相信?但对于眼前这个人是例外的。讲的现实一些,将那些对于爱情美丽晶莹的像是水晶球一样的粉饰剔除掉,她最根源的信任是源于他的不幸,是对于婚姻、生活和背叛相同的恐惧,两个人同样抱有这份恐惧的话,就不会有谁先去触犯这戒律吧?或许,或许可以负负得正,在这坦诚的,温暖的,充满着爱意的暖红色的婚姻之中,曾经所有的恐惧和伤痛都是可以被治愈的吧?
这或许是她最初的爱情,那从十二岁就钟情的人,如今向她征求了婚姻,仿佛得到了一件大而珍稀的礼物,她快乐地笑了。这梦幻似的话语,将这场景也染上了梦幻的色彩,四面仿佛冒出了大大的,透亮的粉红色气泡,她只是笑,看着他一样带着夙愿得偿的喜悦,还有一种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大悲大喜的宽释的笑。恍惚间她觉得这也会是她最后的爱,这样一个天造地设的,为她天造地设的人在面前,与他一同生活之后,她要怎么能爱上旁人呢?
这吻之后,那一层薄薄的膜仿佛在无声无息的时候自动地碎裂了。她不再顾及太多,握着他的脸,把自己整个地缩小了,缩到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我父母都是不在这里的,你娶我,可是十分省钱省力的。”
欧阳克笑出声来,在这笑里低头去看她,一点一点的细细地看,那发际线是淡灰的,淡灰连着雪白的皮肤,那留白的,饱满的额头,一路延伸下去,显得有些短,却是不画而翠的眉毛,正是这短让她看着有那一股子令人怜爱的稚气。眼帘看得到青的红的细细的血脉,她微垂着眼睛,重睑的痕迹看得不甚分明,再往下看,是浓郁的睫毛,他想起她笑的时候,那睫毛簇拥着她的眼睛,像一群小孩子簇拥住一位说故事的长者,那俏拔小巧的鼻,那红润柔嫩的,丰盈的嘴唇……
他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突然想要感谢黄蓉,若不是她,怎么遇得上这个小姑娘呢?当然这感谢只在一瞬,身体上的病痛是无法消磨的芥蒂,但感到自己怀中这暖融融的触感时,他确实是第一次地感谢了命运。想到了古籍上“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一类的话,他想要倒过来,取走了什么东西,也必定会还他些什么其他的,这生命还没有那么糟糕。
说到底,从前的他何尝想过自己也会有真心实意地想要与一个女孩子共度余生的时候呢?不必说从前对黄蓉,求取黄蓉不过是为了讨他父亲的欢喜,为了九阴真经——那是爱么?不见得吧。
他是不明白爱的含义的,但如今,他只是朦胧地感觉着,自己应该是沉浸在这“爱”之中了。关心着她,就像之前在那战场之上,任何其他人的生死也不能成为他伤害自己的理由,唯独黎融,这不会武功的,却又有着三分强硬的小姑娘,在她涉险的时候,他想过自己么?那几乎要让他自己也不认得自己的疯狂!不能不承认,还有依恋在,她从一开始,就是以最为亲密的身份来与他相处的,每一次伤痛最厉之时,只是她在他身边,只是她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拼尽全力地给予慰藉,但从这一点,他就要爱她。那及时的,笃实的爱。
那小姑娘慢慢直起了身体,坐在他身边,小巧的五官突然摆出了气馁的形容,黎融瘪着嘴,将眉毛耷拉下来,哽着声音问他:“我之前把你父亲开罪了,他大约不会准你娶我的。”
“你在忧心这个么?”欧阳克笑,旋即将她的手拉过来,攥在自己手里,黎融发觉那手掌已回复了温度。他垂着头,温声向她解释道:“融融,你虽是知晓我的生父乃是‘西毒’,但旁人毕竟不知,这原不是可以放在光明之处说的事情。我欧阳克,在江湖众人的眼中,是白驼山先主之子。你若是忧心这个,在此时,便大可只将他当做是我的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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