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下山,山的另一侧,刚才顾刚消失在视线里的位置,转出一个人来,还朝着左玉芬站的这个位置走上来。左玉芬下意识地心里一紧,人也准备重新退回去。再一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来人左脚有残疾,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是个瘸子。一个瘸子!一个残疾人,危险性总是要降低很多的吧。“这大热天的,瘸着条腿,还上来干嘛?”虽然看到对方是个瘸子,但左玉芬心里的疑虑还是没有完全解除,继续保持着戒备。“那是工装?”又近了些,看清楚了来人穿的是一件深色的外套,深色的裤子。看样子还不薄。这大热天的,左玉芬穿着薄裙子,短袖t恤,站在这半山腰上,有山风吹着,都还觉得闷热,皮肤上黏糊糊的。上来的这个人,却是穿着外套,长裤。外套,长裤,看布料,像是工装。管他什么装,这个天气还穿外套,可是一定不好受的。“来抢修线路的?这山顶上,好像是有个什么发射塔的。”不自觉地,左玉芬开始了对对方身份的揣测。就在这揣测中,她的警惕性在慢慢消失,人也重新放松下来。“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还是瘸了一条腿的。”看着瘸腿男人一瘸一拐地向自己站的地方走上来,左玉芬犹豫着是迎着他走下去,还是等他上来以后再下去。这里不是城市的大马路,人烟稀少,就这么站着等来人走上来,显得很是不自然。可是左玉芬又实在不愿意迎着来人走下去,也不愿意退回刚才的那个洼地里去。就这一犹豫,那个人已经走到了距离左玉芬10来米的地方。这回左玉芬是看清楚了。来人是个男性,戴着顶有帽檐的浅色棒球帽,帽檐压得低,看不到脸。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个头不矮,得有180以上。好像还挺壮实。有一条白色的耳机线在胸口晃来晃去的。嘴里说着什么话,听不清楚,不知道是在和人打电话,还是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在唱歌。“应该是在唱歌吧。”因为一直都是他在张嘴,打电话不能总是一个人在说吧。“难道真是去山顶?”在左玉芬的这个角度看不到山顶,扭头看上去,只能看到一株一株的松树。再一回头,来人已经从自己身边走过。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他走路时候,因为瘸腿,一高一低的肩膀。来人从左玉芬身边擦身而过,却并没有直奔山顶,一转身,也走进了林子里,还就冲着刚才左玉芬和顾刚“藏身”的洼地过去了。“这是……”左玉芬一愣,错愕之间扭头再看过去,那个人站在荆棘丛旁边,不动了。这是去方便呢,可不是发现什么秘密。左玉芬不禁哑然一笑,这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这人,一点都不讲究。”真是不讲究,旁边你还有个女的呢,也不知道回避回避。哪怕再往里走一点呢。真是的。“下山吧。”左玉芬已经完全放松。想想也没什么好紧张的,顾刚都已经下山了,就算是遇到个熟人,又能如何。撒个谎,编个瞎话不就过去了。能撒什么谎呢?大周末的跑到这种地方来。“就说来找野生菌?”这个谎话,让左玉芬自己都是一笑。种松树的地方,土地湿度低,野生菌少。这可是基本生活常识。“走了吧。顾刚那小子的车应该都上环城路了。”左玉芬没有发现,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瘸腿男人,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2米左右的位置。帽檐还是压得很低,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一对线手套,左手也多出了一柄带刀柄的短刀。不是匕首一类的直刃刀,是一柄短弯刀,刀尖弯曲,像是老鹰的嘴。刀身是银白色,很亮。就在左玉芬放下疑虑,抬腿准备向山下走去的时候,一只戴着手套的右手,从身后猛地蒙住了她的眼睛。不等左玉芬做出反应,就感到咽喉部位一疼,跟着就有热流涌出。再想有什么动作,四肢却已经失去了力量,嘴巴也发不出声音。弯刀的刀尖刺破皮肤,强有力的手臂顺势一拉,锋利的刀刃迅速切开了她的喉管。这是人最致命的位置之一。蒙住眼睛的右手,和持刀的左手同时收回,两手一曲臂,手肘在左玉芬的背部一撞,把已经摇摇欲坠的左玉芬的身体(尸体),加速推向地面。有黄泥巴扬起,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地面的泥巴,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