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两道旨意,在朝堂后宫激起了很大的波澜,饶是慈安宫的太后,心中也不免存了几分费解。
“虽说太子被废、姜家败落、皇帝下旨废后,哀家多年的心愿也能了了。只是,哀家这回却难以捉摸出皇帝的心思来。”太后的话音顿了顿,看了站在身边的梁嬷嬷一眼,又问道:“这两日,二皇子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梁嬷嬷摇了摇头:“二皇子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他身边的一些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难免有些张狂得意了。”
太后微微挑了挑眉:“哦,你是指那李氏?”
梁嬷嬷点了点头,眸子里带了几分轻视道:“太子被废,李氏私下里和人说,往后当了太子妃,就可时常到慈安宫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听着梁嬷嬷这话,嗤笑一声,“她倒想得好,皇帝龙体康泰,保不准什么时候宫里头再多个皇子,到时候就没她什么事儿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当了太子妃,她那张狂的性子,也坐不上后位,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哀家听说,二皇子还是很宠那个宋氏?”宋氏是二皇子府的侧妃,是兵部尚书赵邦国的内侄女,当年一眼被二皇子看中,在她跟前求娶叫她进府当了侧妃。
这些年,宋氏肚子争气,一连生了两子一女,她又是个会笼络人的,日子过的比那正妃李氏还要滋润几分。
“这些年宋氏一直都没失过宠,老奴也觉着奇怪,那宋氏虽有几分姿色,也不至于让人惦记到那个地步。不过,这人呀也看眼缘,兴许二皇子就喜欢宋氏那样的呢。”
太后虽不讨厌二皇子,却也觉着二皇子有些太过平庸了,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她也不会对二皇子府的事情这般在意。
“哀家知道了,这月十五,叫李氏递牌子进宫请安吧,到时候哀家提点她几句,别叫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梁嬷嬷目光变了变,抬起头来看了太后一眼,随后才应了声是,又将话题转移开来:“娘娘,珍姑娘也关着有几日了,皇上那里连问都没问过一句,今个儿老奴特意去问过李公公了,李公公说,皇上念着傅珍是平淑郡主之女,之前又得太后几分喜欢,说是一切都由太后处置。”
听着梁嬷嬷的话,太后愣了一下,思忖了片刻才看了梁嬷嬷一眼:“皇上既松口了,你明日就叫人将她送到太和庵吧,哀家养了平淑郡主一场,保全她的女儿一条性命,也算是最后替她做一件事了。”太后说完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一口气。
“太后,您也宽心些,时候不早了,老奴伺候您歇下吧。”
梁嬷嬷说着,扶着太后从软塌上站起身来,梳洗之后,才进了内室伺候着太后躺下。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一辆黑漆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前的广场,经过朱雀大街出了京城,朝郊外的太和庵驶去。
马车里的傅珍一身青色的衣裳,脸上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经此一事,她觉着自己的内心竟然平静了许多。
过往种种,在她眼前一一浮现,却好像是发生在上辈子似的。只是在想起傅沅的时候,心里头到底还存着一丝嫉妒和不甘。
明明是同一个父亲,她们一个要在庵堂度过余生,一个却将风风光光嫁到南阳王府,衣食无忧,富贵一生。
兴许,这就是命吧,她再强也强不过命去。
傅沅去宁寿堂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正好见着闵嬷嬷进来,和老太太回禀了这事儿。
老太太听了,只皱了皱眉,眼中露出几分怒意来:“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后半辈子还能在庵堂里度过,可见是太后念了往日的情分,才留了她一条性命。”
“二老爷可知道了?”老太太又问道。
闵嬷嬷听了,点了点头:“老奴已经去回禀过二老爷了,二老爷开始没说话,后来才说了一句什么,只是声音太低老奴也没听清。之后二老爷叫了管家进来,交代他去办两件事。头一件是去黎氏的坟前,将这事情告诉下头的黎氏。第二件事就是叫管家拿五百两银子,亲自去太和庵打点。”
闵嬷嬷这些话说完,老太太脸色顿时就变得铁青:“这样的孽障,亏得他还想替她打点,要我说,倒不如叫她早些死在庵堂里。”
老太太丝毫都不掩饰对傅珍的厌恶,只是这般无情的话听到众人耳朵里,不免叫人觉着老太太少了几分慈悲。
不管怎么说,傅珍还年轻,一辈子在那庵堂里,虽能保全性命,可这样没有盼头的活着也是可怜至极。
老太太这话,也太过刻薄无情了些。
闵嬷嬷听了这话,只低下了头,不敢接话,这话老太太能说,她们这些下头的奴才说了,就是不顾尊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