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恪之应声对着圣上拜了拜,退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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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实在阴晴难料,傍晚之时明明还下过雨,此时却又繁星遍布,头顶上方的半弦月也溶溶透亮。
乘马车回了长浚伯府,赵源从那车上跳下来,转而对里面轻道:&ldo;公子,到家了。&rdo;
邵恪之白皙的手指撩开帘子,月光打在他俊逸中尚显稚嫩的脸上,语气平淡:&ldo;今晚咱们从后门进去。&rdo;
赵源有些纳罕,长浚伯府坐北朝南,后门则是朝北的,从正门到后门要绕上大半圈儿。他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有此兴致,正欲问缘由,邵恪之却已放下帘子重新端坐在马车内了。
这行为已摆明是闲话莫问的意思了。
赵源无法,只好重新赶着马车转而去后门。
此时夜色已浓,后门守卫松懈,三个家丁正围在门内的墙角处赌钱。
&ldo;大!大!大!哎呦,又输了!&rdo;家丁张五一脸心疼的握紧了自己的腰包,十分不舍得。
赢了钱的吴四见他这般,心里十分不乐意:&ldo;愿赌服输,输了就给钱嘛!你看看人家秦六儿,输了痛痛快快的把钱拿出来。你这样还怎么继续啊?&rdo;
张五面露无奈,一张脸皱巴巴的,可怜巴巴说着软话:&ldo;真没多少了,剩下的几个铜板我明儿得给我媳妇儿买她最爱吃的海棠酥呢。&rdo;
吴四仍是不依不饶:&ldo;那你输了也不能不给钱呐,前面赢钱的时候你收钱收得不也挺乐呵。怎么,赢得起输不起啊?&rdo;
眼看着张五和吴四两个人争执起来,不多时便吵得脸红脖子粗,一旁倚着墙根儿的秦六儿张嘴打了个哈欠:&ldo;我说你们还玩儿不玩儿啊。&rdo;今晚他们三个当值,这漫漫长夜总得熬过去啊。
吴四不乐意的别过脸去:&ldo;他输了不给钱还玩什么玩,老子不玩了!&rdo;
&ldo;行了行了,不就几个铜板至于吗?&rdo;秦六儿十分鄙夷的瞪了他们俩一眼,从钱袋里取了几个铜钱掷过去,&ldo;张五这局输的钱我出了,来来来咱们继续,这回压大还是压小?&rdo;他说着已经摇起了骰子。
张五和吴四互望一眼,两人往秦六儿跟前挪了挪,一脸笑嘻嘻的,很是谄媚。张五更是殷勤的为他捶起了肩膀:&ldo;六儿,你是不是发财了?&rdo;
要知道,这秦六平日里最是一毛不拔,莫要说会替谁出赌钱了,就是谁哪天有急事找他借上一两个子儿那也是算利息的。可今儿个……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六儿看张五和吴四十分好奇的样子,他很是得意,有种自己突然与众不同、鹤立鸡群的优越感,这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ldo;想知道呀?&rdo;他笑眯眯望着那俩人,一只手甩着自己的钱袋,很有炫耀的意味。
张五和吴四忙不迭点着头,跟个磕头虫一样,那眼睛比看到了绝色的美人还要发光发亮。
秦六儿神秘一笑:&ldo;不告诉你们!&rdo;
张五和吴四撇撇嘴,很不屑的&ldo;切&rdo;了一声。
秦六儿却不愿再多说,只是继续摇着骰子:&ldo;来来来押注了,押注了,你们俩这回买大还是买小?&rdo;
张五和吴四两人没回应。
秦六儿有些急了:&ldo;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墨墨迹……&rdo;他抬头刚要咒骂,却见张五和吴四两个人此时站得笔直,两人低垂着头,跟犯了错一样。
他隐隐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下意识回头,却迎上邵恪之冷峻的目光。
邵恪之今年虽只有十岁,但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不说,对下人们也很少露笑脸,阖府上下便没有不怕的。
秦六儿哆嗦了一下,麻溜儿从地上爬起来:&ldo;二,二公子!&rdo;
邵恪之淡淡扫了他一眼:&ldo;到我房里来一趟。&rdo;说罢,径自离开了。
秦六儿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傻愣愣站在那儿。赵源瞪他一眼:&ldo;呆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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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朗轩
长浚伯和邵恪之父子二人在正前方坐着,秦六儿跪在正中央,头也没敢抬,浑身还止不住的颤抖着。
长浚伯冷目望着他,问了这一会儿,他已没了耐心:&ldo;你突然得了那么多钱,到底哪儿来的。可别说自己攒来的,你平日里花钱什么样子府里不少人都清楚。你若再不说实话,就莫怪我送你去官府了。&rdo;
提到见官,秦六儿有些怕了,忙磕着头乞求:&ldo;伯爷恕罪,小的招,小的全都招……几日前,奉议郎家的管家突然找上小的,说让小的帮他一个忙,然后给了小的三十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rdo;
说起这位奉议郎韩。正,他原本只是一介平民,前段日子其女韩才人滑胎,陛下为了安慰韩才人晋封她为婕妤,这个韩。正也被升为了从六品上的奉议郎。奉议郎是个闲散官职,平日里不用干什么实事。
长浚伯眸光一沉:&ldo;奉议郎府的管家找你帮什么忙?&rdo;
秦六儿回答:&ldo;那管家说今日二公子从宫里回来,他马车里会藏一个小姑娘,等马车从后门入府时,让小的帮忙接应,只需将小姑娘从马车里放出来莫要进了长浚伯府便可。小的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就答应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