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头,我们都知道小云是这骨子送回来的,我们也很感谢他,你站在骨子这边我们是很理解的,但咱们躲着说说道理也就行了,要是站出来,以后大家见了面难看。”
第二个人开口,说出来的话让很多狼卫都点了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仔细想想,“站在骨子这边”这句话把齐峰放到了狼卫的对立面,狼卫自然不会对自己的最高长官出手,但这种话却像种子一样,是会深埋在听者心里的。
议会副会长是通过狼卫投票选出来的,每五年选一次,只要不是现任议会成员的家属都能参选,齐峰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当选,从来没被换下来过,是被狼卫绝对信任的人,信任他的能力、实力和对狼卫的忠诚度,副会长其实就是在行政议会上为狼卫争取利益的人。
齐峰从来没让狼卫失望过,他看着大大咧咧,没个正经样,像是个二赖子,其实心思缜密、头脑灵活,他自然能听出来那句话里藏着的阴险,结合刚刚才听到的于善的那套理论,心中一紧。
刚想开口说话,第三个声音响起,幸好这一次是熟悉的声音。
“江寿、吴立成,占着你们来得晚,齐头认不出你们的声音就缩在高个子身后说话?齐头听不出来,可别想瞒过我的耳朵。”杨炎的声音在围观的人群后方响起。
接着周鼎的声音也出现在另一个方向:“我倒是对你们和季常欢的关系挺感兴趣,平时从来没见你们一起呆过,这时突然就大义凛然起来了,看来这‘关系’是非同一般啊。”
齐峰是狼卫的最高长官,虽然办公室在狼堡,却是文职,和狼卫直接打交道的时候极少,有指令也是下达给各级长官,最多是上下班时和遇见的狼卫打声招呼。
可杨炎和周鼎就不同了,他们是要参战的,而且是要指挥战斗的,他们所说的话,在狼卫的心目中份量是极重的。
人群自动分开两条过道,过道的尽头,一边是杨淮安和杨炎父子,另一边是周鼎。
围墙和门房挡住了空间和视线,围观的人没有围成一个圆圈,而是是半圆,两条过道一分出来,把围观人群等分为三份,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能以最快速度冲进里面,护住齐峰和陈阵。
不过现在没必要了,三人缓步往圈子中心走去,杨炎和周鼎在头疼,在思考,所以走得很慢。
这件事太难处理,陈阵是确确实实、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季常欢的手摘下来了,无论季常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没动刀子,断一只手都是很过份的事。
这时已经有医生挤进圈子帮季常欢处理伤势,叠起来的毛巾塞进了他嘴里,注射了麻醉,手臂也已经被止血带勒起来,季常欢满头大汗,死死咬着毛巾,粗重的喘息着,不过那只断手仍在陈阵手里,骨头已经碎了,皮肉还被捏烂,就算段征明来也不可能把断手缝合回去,也就是说,那只手铁定废了。
…………
梁城的行政议会正副会长、狼卫外卫正副队长都来了,加上季常欢断手的事已经传开,更多的狼卫往这边涌来,叠在后面踮着脚尖看,甚至还有端着饭碗,提着小板凳的。
都想知道这件事会怎么解决,杨炎、周鼎已经多次表示过骨子就是自己人,季常欢不是什么好鸟,这事肯定是他不对在先,可是和断手相比,季常欢的不对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被杨炎点了名,先前说话的第二个人又缓缓说道:“确实和他不算熟,我说那些话,只不过是兄弟义气、同襟之情而已。”
周鼎冷笑了一声,说道:“得了吧,你的意思是没说话的都不讲义气喽?而且狼卫是什么?强盗?土匪?凭着义气就能质疑上司?有了义气连最重要的纪律都可以不管了?”
副队长训话,所有狼卫,包括内卫在内都站直了身体,一言不发,那些拿着武器的狼卫也立即还刀入鞘,可这里的肃杀之气反而浓郁了几分。
站在矮凳上的那几人比别人高出一个头来,十分醒目,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却也是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突然,江寿大声说道:“长官,质疑上司是我的错,甘愿受罚,但季常欢当了好几年狼卫,那只手救过不少兄弟的命,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也合情合理,就是不合时宜,如果周鼎还没说完,这就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一点纪律性。
而他的话音刚落,陈阵忽然“哦”了一声。
现场很静,他“哦”的声音虽小,但所有人都能听到,也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陈阵用左手把那只断掌举到脸前,掌心朝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断掌中指的指尖,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