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期:&ldo;……&rdo;韦臻腊月的天,饶是晴空一片,可错眼不见,便纷纷扬扬洒起小清雪来。站在太极宫的殿门前抖了抖浮在头上和肩上的落雪,解开大氅脱靴进殿。室内的温暖如春催热了经受寒风磋磨的双眼,年纪还小的卫王庄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薛衍其实也觉得鼻子发痒。回头看了眼鼻子和脸颊同样红彤彤的太子庄熙,大家相视一笑。几扇泥金雕牡丹花纹的屏风相隔后的内殿隐隐传来说笑声。恰是先到一步的皇后和平阳长公主正陪着太极宫的主人说话。闻听小黄门通传永安帝君臣一行人来给太上皇请安,殿中陡然一静。永安帝恍若不觉,带着太子庄熙和卫王青鸟缓步至殿中央,不急不速的道:&ldo;儿子给父亲请安。&rdo;太上皇摆了摆手,有些中气不足的开口笑道:&ldo;二郎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我听说朝廷正准备岁末考核,闹得文武百官人心惶惶,各个州府上上下下亦是焦头烂额,堆积了好些公务都没人处置。&rdo;&ldo;哦?&rdo;永安帝不咸不淡的挑了挑眉,开口问道:&ldo;父亲是听谁说的,看来此人倒是有满腹的委屈牢骚。&rdo;太上皇被噎的一怔,旋即又笑道:&ldo;还不是裴籍那些老臣。口内说是怕我一个人在太极宫寂寞,所以常过来陪我说说话。其实他们每个人都过来唠唠叨叨的,我更觉得厌烦。何况他们过来找我发牢骚,又有什么用呢?我是太上皇,又不是皇上。&rdo;永安帝微微一笑,似解释又好似还有什么别的用意,开口说道:&ldo;新朝建立,朝廷想要上下政令得以顺利施行,必须要有举措。所以叫他们进行岁末考核,也是这个意思。有能力肯办事的,要赏,没有能力不肯办事的,自然要罚。这有赏有罚,赏罚有度,才能有所作为。总不好叫天下百姓以为我们朝廷官员都是一些尸位素餐之辈。&rdo;太上皇敷衍的勾了勾嘴角,手里晃着杯中残酒,开口说道:&ldo;二郎不必跟我解释,我都懂。一朝天子一朝臣嘛!&rdo;这一回永安帝也只能报以一笑,对太上皇的意有所指充耳不闻。殿上气氛一时僵凝起来。镇国公魏无忌和卫国公薛绩见状,忙上前躬身见礼,口内说道:&ldo;微臣拜见太上皇。&rdo;薛衍跟魏子期也跟在后面行谒见之礼。平阳长公主忙打岔似的,指着薛衍说道:&ldo;父亲,这是衍儿,我和夫君在幽州相认的……衍儿,快过来给外祖父扣头。&rdo;殿内侍立的小黄门闻言,急忙搬来蒲团,供薛衍行跪拜之礼。薛衍恭恭敬敬走上前,施礼毕,便听上首之人急忙说道:&ldo;原来是衍儿,都长这么大了,快到外祖父这儿来,叫外祖父好生瞧瞧你。&rdo;薛衍闻言,只得起身至太上皇右手边。早有小黄门搬来坐席。薛衍刚要坐下,便听太上皇吩咐道:&ldo;再近一些。&rdo;于是小黄门将坐席挪至太上皇跟前的食案旁边。薛衍过去坐下。太上皇一把握住薛衍的手,觑着眼睛打量了薛衍好一会儿,才转头向平阳长公主笑道:&ldo;这孩子长得像你。人道是生女肖父,生子肖母,必定是个有后福的。&rdo;平阳长公主闻言,笑着看了魏皇后一眼,开口说道:&ldo;皇后方才也这么说,我还不信。父亲说了,那一定就是了。&rdo;太上皇闻言朗笑出声,一面摇头一面用手空点了点平阳长公主。又回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薛衍,黄浊昏花的老眼慢慢湿润起来。他紧紧握着薛衍的手,长叹道:&ldo;好啊,好啊,回来了就好。&rdo;薛衍早在太上皇打量他的同时,也在悄悄的打量着太上皇。鬓发斑白并未束冠,头上随意盘的发髻因为坐卧不忌的缘故而略显松散,有些碎发挣脱束缚在发髻和鬓额间张牙舞爪,使得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憔悴寥落。太上皇的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褐色圆领衫,外罩一件同样半新不旧的褐色长袍,衣衫上还有褶皱……很形象的诠释了大权旁落的失意君主形象。然而太上皇在被逼退位后,真的就如他表现出来的心灰意冷了吗?恐怕也不尽然。薛衍一面暗搓搓的八卦,一面任由太上皇握着他的手,似不经意般向永安帝笑道:&ldo;我听裴籍说,衍儿在幽州的时候发明了复式记账法,很快就捋顺了整座幽州大营的粮草军备账目,还因此逼反了燕郡王,可见是虎父无犬子啊。&rdo;永安帝微微一笑,只听太上皇又道:&ldo;我还听说前几天利州传来军情驰报,义安王和刘德玉不满朝廷削减封王,也反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