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派欢腾,宴席热闹地摆足了一整日。然而许多将士尤不尽兴,便由安乐做主,把欢庆地点改在孔主药家,第二日继续大开流水宴。
孔主药痛心疾首地说:“陛下,臣本职为太医署的药师,臣的这双手,合该抓药。可现在却频频拿着颠勺,抓些八角五香叶,设宴摆席。这实在有违臣的本心。”
安乐沉吟片刻,道:“不如这般:你辞去主药的职务,在上京城挑一处僻静点的地方,开个酒楼,专职承接宫中大小宴请、及朝臣聚餐的活动服务。酒楼的一切经营费用,由朕承担,收益朕四你六,如何?”
孔主药不为所动,回绝道:“不妥。”
安乐一锤手心:“收益朕二你八!”
孔主药立刻从袖中拿出早就拟好的折子,递予安乐:“这是臣的辞呈,请陛下过目。”
而后安乐很后悔,当时为何没有一并撤去孔主药的官位。
自从酒楼盛大开业,每日呈禀的奏折中,孔主药所书是最沉最厚的。翻开来,那文章三丈有余。朝中上到丞相,下至宫门守卫,上京城从东区到北区,所有的八卦消息一应俱全。
*
西北事毕,蔚将军归还了虎符,暂时无职在身,变为一闲散官员。
安乐郑重其事地跟他讲:“景曜,你千万不能由此懈怠。虽然你不必参与朝堂议事,但你一定要在朕的寝殿好好等朕回来哦。”
蔚将军神色微动,眉眼带了点笑意,轻声道:“陛下,臣在上书房等您。”
“哦哦,”安乐这才像是发现自己的口误,随意地遮掩过去:“哪里都可以啦。”
席鸿在旁,怪声怪气地提醒:“陛下,应该是哪里都不可以。”
安乐横他:“你头不晕,眼不花,能下床走路了?病养好了,就赶紧给朕搬出去啊喂!”
闻言,席鸿敷衍地咳两下,理直气壮道:“还没好。”他一边说,视线轻飘飘地从安乐,滑至了蔚景曜身上。
几年不见,蔚小将军的气度愈发沉稳,他隐去了那股战场上洗练过的血腥杀伐气,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漠然与锋利,依旧让席鸿警觉。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老话:不怪敌人太残忍,只怪队友不争气。
眼看安乐几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和蔚景曜告完别,又告别,那种久违了地、熟悉地、恨铁不成钢地心情,又充斥在席鸿心头。
安乐早朝上得魂不守舍,自觉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极其漫长。偏生底下一干朝臣看不懂她的暗示,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禀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