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依出阁那天,“德”字开道,“福”字垫后,鼓炮齐鸣,龙凤满天,田间地头、十里百保的人都来看热闹。冯宝一请来一百个保长参加他的婚宴吃人情酒。1939年9月,冈村宁次指挥18万日军,与薛岳带领的第9战区24万抗日将士,在以湖南、湖北、江西三省接壤的地区开始了第一次长沙会战。作为已荣升常德国民党党部委员的冯宝一,不去动员组织“百保长”支前抗日、保家守土,反而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婚宴,“行酒令、吃花酒”,简直混帐到了极点!
十里百保的人们齐聚德山,出现了邯郸女秦罗敷“通吃”老少青壮的一幕: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败家子德瑞年眼瞅着村中八个壮汉将“出水芙蓉”秦依依抬进本该属于自己的家,心里的辣劲、苦劲、悲劲、醋劲儿搅到一起就别提了;“老天爷呀,你敢不敢跟我打睹?有朝一日,我叫他连人带屋一起偿还!”德瑞年打了自己两耳光,白天在冯家做长工,晚上则带着德环住进玉衡局的一间偏房,耳朵象雷达似地搜索着“来自那边的动静”,脑海勾画出小龙女或者秦依依虚虚白白的胴体,望着“女人似的几盏红灯笼“在走廊的街沿上你碰我撞鬼打架,渴望啊!渴望!把自己渴望成了蒲松龄笔下的一个花痴。
古往今年,大凡男人占有女人,就想有意无意、有形无形地去塑造她。男人雕塑女人,有的希望她温柔,有的希望她威猛,有的希望她独立,有的希望她黏人,有的希望她纯洁,有的希望她圆润,有的希望她甜腻,有的希望她粉嫩,有的希望她性感,有的希望她水灵。而冯宝一则希望她风骚,即出生纯洁,形象姣好,体格风骚,风月无边。汪采妮她风骚,可是有汪精卫的影子附在她身上,他不敢惹她风骚,她也没有风骚起来。美惠子她疯,亦骚,可她毕竟是大日本帝国的一个娼妓,由疯、骚组合起来的春宫仕女图,即是疯,也是骚,更是疯骚,但绝对不是风骚。
女人风不风,仰仗床上功。女人骚不骚,就看第一遭。为了塑造心目中的风骚女人,冯宝一想教化她,教化的关键在于她的三个第一次:即她眼中的第一次,亦即别人的感受;她跟男人的第一次,亦即别人带给她的感受;她自己的第一次,亦即自己的感受。只有把她的“三个第一次”合为一体,风骚的女人就成功地塑造出来了。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冯宝一把她带到了大河街。
美惠子见到秦依依,感觉她象自己的十五岁,将来发展下去,又会象自己的五十岁,醋意过后,单刀直入地问他,“她是你的什么人?”
“秀女;”冯宝一回答。
“秀女是做什么的?”美惠子感到很好奇。
“秀女,是专门站在一旁为我们服务的;”冯宝一笑着回答。
“讨厌!行房是两个人的事,我们一起行房,有什么需要她服务的?”美惠子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