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才不管什么大爷小爷,满身&ldo;挡我者死&rdo;的架势,对身后的人呼道,&ldo;你们是死人不成?回来只会找我诉苦,如今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等什么?直接动手罢&rdo;语毕卷起袖子就要开打。毋望唬了一跳,论嘴皮子她还行,若论真功夫她是万万不成的,这兰姨娘疯了不成几个丫头跃跃欲试,翠屏这边岂有坐等着挨打的道理,也摆出了阵势迎战,双方还未交火,只见二太太掀了帘子进来,沉声道,&ldo;反了谁敢&rdo;兰姨娘这边的人一见正房太太来了,立刻蔫了大半,只剩兰姨娘本人还义愤难平,斗鸡似的恨不得乍起全身的毛来,见了慎行他娘决定彻底无视她,蹦哒着就要去打玉华,二太太使个眼色,她带来的婆子们一拥而上,连拉带拖的把兰姨娘治住了,那兰姨娘叫骂不休,指着吴氏道,&ldo;你就是个孬货锯了嘴子的葫芦她勾引你儿子,你还替她来治我,就会一味的瞎小心,应贤良的名儿我若是你,必撕了她的衣裳,叫各人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rdo;说完又啐了两口。吴氏先头也对毋望没什么,她才来那时自己抢着把她接到园子里来,倒并不是因为多喜欢,只是早就知道慎行的心思,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控制,后来也看出了她对慎行没意思,警惕之心也放松了,才刚六儿来请她,一路上大概把事情说了,再三再四的保证她家姑娘是给冤枉的,再加上晌午时候慎行打发人来禀,又要搬出园子去,两下里一斟酌,想来这事恐怕不简单,不管真相如何,慎行的名声是最要紧的,心里也有了计较,这兰姨娘不处置也不太平,当年吃过她不少暗亏,眼下乘着东风就将她一举歼灭,谁会生出半点闲话来于是叱道,&ldo;嘴里不干不净,我瞧你是得了失心疯为几个小丫头值得你这样?衣衫不整,活像个泼妇我们行哥儿上半晌就搬到衙门里办公去了,和谁亲嘴给你的丫头看见了?&rdo;又对一个婆子道,&ldo;给我拿布勒上她的嘴,拖到老太太园子里等发落,若不给咱们娘们儿个说法,我也不依&rdo;等在一旁的婆子是个熟练工,抽出事先准备好的长布条,把兰姨娘札得像衔了嚼子的马,再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此时的兰姨娘眼里流露出惊恐来,哭闹吵嚷这招以前二老爷在世时她也常用,向来是万无一失的将吴氏逼得没处躲,如今二老爷去了,怎么吴氏的能耐也见长了?莫非她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么?脑子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不小心给了她一个铲除自己的好借口,这回怕是不好收场了当即悔得肠子都青了,看见吴氏嘴角含着胜利者的微笑,眼前蓦地黑了下来,一头栽倒在地。二太太不是二老爷,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只斜睨了地上的兰姨娘一眼,转而拉住毋望的手道,&ldo;好孩子,可吓着你了?别怕,有我呢,你在房里歇着,叫丹霞和翠屏和我走一趟,到老太太跟前回了话,总归还你个公道。&rdo;毋望点点头,吴氏跨出门去,后面的管事婆子们架了兰姨娘,又押上那三个簌簌发抖的小丫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沁芳园里去了。六儿看她主子憋出一头汗来,忙和了温水来给她净脸,边安慰道,&ldo;何苦和那种人计较,那么大的年纪竟长到狗身上去了,满嘴的胡浸不怕失了体面。&rdo;周婆子道,&ldo;你们不知,那兰姨娘从前是出了名的辣货,园子里谁在她眼眶子里二老爷活着那会子跳不过她的手心去,仗着有几分姿色,整日间霸占着爷们儿,吃喝都在她的院儿里,二太太是说不出的苦处呢,一个正经太太倒叫妾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你们瞧着罢,这回兰姨娘落到她手里,还不定怎么办呢。&rdo;毋望推了后窗往外看,燕脂湖畔的柳树叶子稀落落,不觉已将近深秋了,连着几日的事也叫她不胜其烦,这种宅门里的家长里短那样的磨人,心里想想也畏惧得很,等送玉华出了院子,往后还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能躲就躲罢,遇上讲理的还好对付,倘或再有兰姨娘这种三句不对就要开打的,凭自己这身板儿还不够给人填牙fèng的,还是安生些保命要紧。又转身看玉华,人都说做姑娘时是珍珠,做了媳妇儿就成了鱼眼睛,不知道她进了聚丰园后是怎么个光景,会不会也变得像兰姨娘一样,争吃争穿争宠?正房碰着那种小妾一定很头疼罢……渐渐又想到裴臻,如今没得到,自然说得花好稻好,一但得着了又怎么样呢?长的过个三年五载,短的可能一二年,保不住就另结新欢了,一辈子不纳妾,他能做到么?若自己到时也和茗玉一样的境地,那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