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小路上,有一位背状元箱穿土褐色僧衣纳鞋的光头少年,他右手执柴刀在前开路,身后跟着一位黑袍高大女子,两人遇见一大块青石便坐上去休息一下。
孟青鞘从袍子中取出吃食一脸古怪道:“你怎么换了一身秃驴的打扮?”
裴宁也一脸古怪:“张叔是佛门弟子,他说我有些佛缘,就给我留了一件僧衣,着实大了些,不扎紧袖口裤腿都没法走路,孟姐姐,你吃人的食物?”
面容刚毅犹胜男子的孟青鞘翻了个白眼:“废话!怎么说我也是实力强大的蟹将,化形前中后期都是名正言顺的,而且我这副身躯自然是要以人形登顶武道之巅的,毕竟真身虽然坚韧,可终究少了很多气府窍穴,于人而言吃了天大的亏。”
裴宁撕了口肉干喝了口水含糊不清道:“那民间流传的妖物真形图中,常常有妖怪化形后会露出尾巴兽头之类的。”
黑袍女子神识微动,发现陆河神赠送的黑袍之中还有鱼干,心情蓦然大好:“那自然是妖物精魅化形期间心有杂念,或者化形之地被瘴气怨毒侵袭,亦或是遭遇天敌大难,被迫现出部份真身渡过难关,真身现出容易恢复人身却极难,以上三种就是常见的情况。”
一提及此处,孟青鞘不由想到那头帮自己治好化形窍穴的老黄牛,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对自己有再造之恩。
裴宁唏嘘:“孟姐姐在枯海月牙泉之下与张叔打的有来有往,现如今化形为人,岂不是前功尽弃?”
孟青鞘点头:“不过是重新练气化真,这等遭遇在武道一途对我来说受益匪浅,是好事,听说你对佛法的理解很有自己的观点?”
裴宁挠头:“张叔让我走武僧一途,佛法什么的不必深究,有个概念就行了。”
孟青鞘追问:“概念?那我问你,佛法是真是假?强不强?如果真能渡人,那为何众生仍在苦海挣扎?”
裴宁认真回答道:“以手指月,须知手指不是月,月就是佛法,可传道受业解惑的指月之人却有高低善恶之分,所以会有邪教鬼宗曲解经典教义蛊惑信徒,当然也会有禅宗传法不立文字明心见性,会有律宗持戒定慧修三无漏传法世间众生,且世间善中恶,心之体,意之动,格物,良知,加上因果业报循环不息,如此错综复杂小僧以为走在渡人的路上,即使渡不了世人,也是大功德一件。”
孟青鞘直来直去横行霸道惯了,极不擅长这种弯弯绕绕,便耐着性子提问道:“禅宗不立文字当真可行?”
裴宁解释:“是不立文字而非不用文字。”
孟青鞘不厌其烦,她觉得能不能打才是最重要的,佛法在她看来就是另一条登顶的道路,至少那佛陀就她就没资格过招。
于是她撇撇嘴:“弯弯绕绕的,辩经说法我最讨厌了,禅宗除了那劳什子致胜金刚,还有谁能打的?我还是蟹将全盛时期的时候那些和尚很能打的,为了与那位金刚手菩萨搏命,我便现出原形全力以赴,只是那菩萨手段尽出以法相将我重伤,最后还是一位小和尚拦下了金刚手菩萨的致命杀招。”
裴宁有些无奈,随后拿出酒葫芦看了看别在腰间,葫芦好看是好看,可他是真不喜欢喝酒,微甜酒酿倒是可以来几口,只可惜这里面装的醇酒不用开塞都能闻到,他单手握紧松开舒张筋骨,有噼啪电光嘶嘶作响。
两人继续沿着山路行走,此山为青芒国边境的白蟒山脉,沿山北上绵延四千余里,还要穿过狭长的宋国边境,在离开宋国入冬关附近后,便能抵达中土神州唯一的冰雪世界,在经过广袤的无人区后,就可以到达此行目的地青花江和澜沧江的发源地,这些都是孟青鞘指着地图说的。
约摸是太过荒僻,赶路极快的两人几乎是贴地长掠,裴宁在深吸一口气的情况下已经能极速飞奔一两公里,且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应孟青鞘的要求下不得换气,再与她互换几招方可歇息片刻。
曾经的蟹将厮杀经验极为丰富,一眼就看出裴宁四肢与后背心上压制武夫真气流转的符箓,尤其是那道背山符,与其说是砥砺武道,还不如说是囚禁武夫的针对性符箓,就好比专门拘押飞剑的押剑符,限制神灵的打神鞭,镇杀妖族的捉妖绳。
故而裴宁对上武夫三境的孟青鞘毫无胜算,技战术被全面碾压,好在这小子不气馁,百败百战,常常被一顿老拳喂饱脸庞。
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裴宁沙哑着嗓音问道:“孟姐姐,为什么要盯着脸打?”
孟青鞘忍俊不禁:“听说打架的时候鼻梁骨断了就会让人痛的发酸流泪,相当于变相的缴械,我想试一下。”
裴宁咔嚓一声把自己的鼻梁掰直,痛的他直吸冷气,难得有些恼火道:“那孟姐姐你拿我做试验品?”
黑袍女子满脸理所应当:“脸皮不厚将来怎么找媳妇?”
裴宁到嘴的言语又压了下去,默默的揉着酸胀刺痛的脸庞,亏的自己体质好,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一介女流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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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赶路的二人齐齐停下了脚步倒退回三四步。
是一棵大腿粗细被雷劈断的枣木。
裴宁嘴角上翘:“野生雷击木?”
孟青鞘点头:“好比踩到龙涎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