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室内弥漫的浓烈烟火气让他不禁蹙眉,还好空间不大,窗户通风,片刻烟雾已散。一名四五十岁的妇人盯着他,开口道:“你是来做亲的吧?”
李建国从衣兜里拿出一元钱,开门见山:“王大妈,我是想找人为我兄弟寻找后半生伴侣。只要你帮到忙,事成之后定有所回馈。”
嫁给媒婆就是冲着钱吗
当媒婆无非为了讨生活,但也赚的不多,每次几块钱的提成,这要看介绍对象合适与否以及对方是否有意。
李先生一开价是一块钱,王媒婆瞬间换上了讨喜的笑容。“师父您好,还不知您尊姓大名呢?您弟弟情况如何?找我就对啦,在南锣鼓巷这片地盘,哪个妹子我没有打探过呀。”
李先生自我介绍道:“我姓李,他嘛,是再婚哥,今年三十六,厨艺不差,工厂大厨一个月挣六十多元,只是相貌……怎么说呢,很抱歉,用词不当就是很丑。”
“没错,可以说是丑陋极了。”李建国接着说,还喜欢偶尔小酌,但从不会喝醉,这样的他,在相亲市场能有什么期望?
听到六十多元的月薪,王媒婆眼睛一亮,“这般好条件,自然小姑娘小媳妇们都会抢着嫁。”然而李先生警告说:“他的丑可是真丑,你还真以为能找到清纯女孩儿吗?”
王媒婆自信地拍了拍胸脯:“李先生您一看就懂行,可是在这婚姻介绍上您未必有我深。一个男人,不论多体贴、有多潇洒,如果担当不起家庭责任,那就是废柴,赚钱的男人才是市场的抢手货,别说你那兄弟稍丑点,便是有残缺,六十几元月薪都能找来黄花大闺女。”
李先生对此略有吃惊,想起乡下女子为了城市生活,降低婚姻要求的事,心里也宽慰了一些。于是告诉媒婆:“那就请你多帮忙介绍些姑娘给我弟弟,成功的话媒费少说也要三块钱,少不了你的好处。”
在如今婚彩仅需几十块的时代,三块的媒婆红包堪称大礼。而李先生这般慷慨,并非囊中羞涩,而是不愿长久让何大清难过。
听得激动万分的王媒婆立即索要李先生住址,拍胸脯承诺必能搞定。告别供销社街后,李建国赶紧返回铁厂上班,归还自行车后回到一车间。未进厂门,便见何大清提着网兜,在门口等待,里面三个饭盒正是他的午餐。
李建国询问道:“大清,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何大青嘿嘿一笑,有些难为情,“老李啊,你这次说对了,白青竹对我并无真心,纯粹是看上我有钱。知道我不再能当大厨后,马上就翻脸赶我出门!”
出乎预料的是,何大青面对这个结果显得相当淡定。李先生搭着何的大肩轻声道:“能放开了就好,好姑娘多了去了。在我看来,那位白寡妇攀你家门还抬举呢。”
听到这话,何大清咧嘴一笑,“原来如此,刚才我去问你们车间的女孩儿是否能找到媒婆为你牵线呢?现在还没吃午饭吧,你吃口饭再详说我这条件找对象能如何。”
李先生毫不客气地收下饭菜,边品尝边与何大清问答。“那么你觉得理想中的伴侣应具备哪些条件?”
何大清语含迟疑,“我只希望她是女的,没疾病,手脚齐全最好,相貌呢,过得去就好,要是能有点姿色就完美了。”这话让李建国笑岔气了,饭渣菜叶几乎洒了何一身。
没想到何大清竟这般自卑,王媒婆之前对他说过的话,李建国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当他听到自己的条件能匹配黄花大闺女时,何大清显然半信半疑。
但他眼神中的期盼,明眼人一看就能察觉。
在回家路上,李建国也对此进行了思考。确实,尽管何大清是二婚且年龄偏大,但能经历种种磨难活下来的不少人,生活中都有不少缺憾。
再者,身为男子汉,这一点缺陷并不妨碍他人对其好感。
然而真正让他羡慕的是每月六十几元的工资,再加上厨艺这一口饭吃得肥肥润润,那张不太好看的面孔相比之下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眼看又到周末,清晨李建国醒来,见到柱子已穿着制服准备去派出所说:“柱子,调派到这边的怎么周末还要值班呢?”
柱子立刻解释道:“师父,天蒙亮我们就起来了。派出所人员紧缺,调来的我们都需周末轮流值勤。虽辛苦些,但我们轮流休息,上过班之后可以补假。”
听着这些熟悉的术语,李建国不由得微微一笑,鼓励道:“好好干,缺人手就意味着进步。努力表现,年末我会和你爸一起跟领导疏通关系,争取帮你的‘临时饭碗’换成铁打的岗位。”
柱子咧嘴一笑答谢:“谢谢师父!我这就去值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