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虽然心知此举鲁莽,可怒气难消,口中仍大吼道:“算什么大贤?鸟人!主公前来拜访,他却让人在门外受冻苦等,哼!”
高勇心中大急,古代贤人都有些怪脾气,考验拜访者是常有的事,刘备顶着汉室宗亲的名衔去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更别说自己这个边郡太守了,像张飞这样多半要坏事!刚要制止张飞破骂,突闻门内一人说道:“何人喧哗?竟敢在门外口出污言秽语!”随后府门打开,一名灰袍中年人仙风傲骨站于门后。
高勇定睛一瞧:此人衣襟笔挺傲气不凡,双手背负眉宇轩昂,莫非他就是胸怀天下安国志、才智堪比汉张良的戏志才?
戏志才亦同时打量眼前少年:浓眉阔目,神色内敛,身材消瘦,姿容挺拔,少了几分懵懂与顽皮,多了些许睿智与稳重。
高勇拉下张飞独步上前抱拳施礼:“想必公台即是颖川闻名的戏先生?”
戏志才回礼:“正是在下,不知小兄弟是?”
高勇答道:“幽州玄菟郡太守,姓高名勇,因不满十六岁,尚未取表字。”
戏志才微微点头:“玄菟距此千里之遥,高太守定然旅途劳顿。寒室简陋,尚可略备酒菜,请高太守莫要嫌弃。”言罢伸手想请。
高勇毫不客气:“如此晚辈叨扰了!”
张飞看到戏志才颇有礼数火气大消,嘿嘿笑道:“还算有名士风范!张飞山野村夫不懂礼数,望戏先生见谅!”
戏志才哈哈笑道:“张壮士过谦,能被高太守看重者绝不普通。请!”
魏明抱拳:“在下魏明,现任辽西都尉。”
孙泰亦自行介绍:“在下孙泰,现任玄菟校尉。”
戏志才依次回礼,面容虽波澜不惊,内心却颇为惊讶:张飞不用细说,单看外表即知是世间少有的猛将;魏明面容清秀身材魁梧,是员文武双全的大将;孙泰神情肃穆,沉稳中略显急躁,眉宇间写满忠贞与刚毅。
众人进入院内,戏志才让仆人带领魏明、张飞等人进入旁厅休息。张飞倒是没有什么,仿佛来到自己家中,大呼小叫要喝酒吃肉大快朵颐,魏明、孙泰却坚持陪在高勇身边。戏志才心中赞许,引领三人步入客厅。
温水润喉,寒气消退。戏志才首先问道:“高太守此来何意?决不会是慕名拜访这么简单吧?”
高勇热水入肚通体暖意,见戏志才直奔主题自己也不好敷衍,干脆回答:“请戏先生出山保黎民、安社稷!”
戏志才听罢顿时哈哈大笑,孙泰、魏明同时警觉,各自手按刀剑。许久,戏志才止住笑声,厉声喝问:“保黎民、安社稷?好大的口气!知不知道仅凭此六字足以灭族抄家!”
听闻此言,魏明、孙泰同时抽出刀剑。高勇凝望戏志才,见其眼中毫无怒色,心下放宽,抬起右手道:“我们是客人,怎可无礼!”随后悠然自得的品味温水滋味,“倘如是光武帝再世或许有此下场,但仅凭现在的朝廷……难!”
戏志才平静如常仿佛早知答案,反是见高勇镇定如斯心中大为赞赏,问道:“何以见得?”
高勇轻轻放下水碗,数指回答:“其一,皇上处事不明、任用奸佞;其二,朝纲混乱、军备荒废、吏治败坏;其三,天灾人祸不断,圣命难出皇城!”
戏志才闻听此言首次露出震惊神色,虽仅一瞬仍被高勇看在眼里,“一、二条名士皆知,可这第三条从何说起?”
高勇清晰而缓慢的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张角——太平道!”
戏志才神情一怔,再次仔细打量面前少年,“高太守何时加入的太平道?”
此番轮到高勇大笑,“太平道?张角下跪哀求我都不去!”
戏志才突然换了一副表情,拍手赞道:“文若眼光精准,我正奇怪为何一向自诩清高的他怎么会去辅佐一个年纪轻轻没有显赫家世、没有深厚背景的无名少年,如今一见……嗯,志才心服口服!”
这时,仆人推门入内:“老爷,陈公子又来向您请教了。”
戏志才看看高勇说道:“高太守,志才给你引荐一位青年才俊!有请陈公子。”
高勇一听顿觉奇怪,“戏先生,这位陈公子是何许人?”
戏志才伸手指向门外笑道:“来了!”
“晚辈陈群拜见戏先生!多番叨扰,望请海涵!”
“什么?陈群?”高勇惊讶万分,刚刚喝入口中的水顺着嘴角倒流出来,心中记起陈群履历。孙泰见高勇异状,急忙呼唤:“主公,主公,您怎么了?”
听到孙泰的声音,高勇的思绪才由《三国志》的记载中回来,将口中余水咽下,擦去衣襟水珠,聚拢目光仔细打量,只见陈群:清雅威仪冠朝堂,年轻有为志高昂。九品官制传后世,两朝托孤忠名扬。
戏志才起身相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陈群躬身施礼:“戏先生因何事如此高兴?可否与晚辈分享?”
戏志才笑道:“长文目光敏锐,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来,我给你引荐,这位少年就是你仰慕已久的幽州高勇!”
“嗯……咦……什么?你便是造出高纸、刊印书籍的幽州高勇?”
高勇起身施礼:“正是!”
“啊!群一直以为……想不到竟如此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