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坏的。”我已经脑补出他和张思凯在教学楼的天台上干架,把手机摔下来的惨烈画面了。白瑛顺着我的视线扭头看向教学楼,无语地道:“从那上面摔下来还有得修吗?”我说那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我陪你去修。“不用了,”他说,“我下午要去机场接人,手机不保持通话不行。”我才想起来,张思凯那天在澡堂和我说过,今天严雪要回来……他走到半路又停下,回头说:“对了,那个壁纸我也给你解锁了。”我一直目送他走到看不见的地方才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上已经不是他的照片了,是系统自带的壁纸。我用了快三年的手机,一下就变得陌生起来。听见他要去接严雪的时候都没这么沮丧,在他说壁纸解锁以后,那一刻我仿佛真的,永远地失恋了。我回了雷汀的店,富二代雷哥这会儿都不忙着挂开张的牌子,还坐沙发上玩手机,见我进来,问我怎么又回来了。我说没人陪我吃饭。“没人陪你吃饭你不会自己吃吗?”我坐沙发上,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壁纸:“我习惯和他一起吃了。”我唯一能接受一个人吃饭的场景,就是知道明天,后天,未来的很多很多天,他还会陪我吃。雷汀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说:“那你从今天开始就得习惯了。”是啊,严雪回来后陪白瑛吃饭的人恐怕就不是我了,我也不好意思去当人家电灯泡啊。一个人去食堂吃了午饭,连打饭的师傅都问我,今天没跟白瑛一起啊,我只能笑着说他有事。和白瑛一起吃饭有很多和别人一起吃没有的福利,可以用最少的钱吃到最多的菜,他一个重度洁癖患者,把筷子伸我饭盒里夹菜一点都不含糊,有一次我见他从我饭盒里夹走一块红烧排骨,后知后觉地喊:“喂喂喂那块是我咬过的!”他愣了一下,立刻转身一副很不适的样子要吐出来,我说你还好吧,赶紧起身去给他顺背,结果他弯着腰在那儿笑到发抖,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洁癖啊!他抬头看我,还忍俊不禁着,说:“有啊,我很严重的洁癖啊。”要不是看他那样子怪俏皮可爱的,我早上手捶他了!我打好饭坐下来,旁边就坐着一对情侣,女生夹了一筷子男生不喜欢的苦瓜给男生,男生说不吃,在女生不高兴地说了几声张嘴后,还是不情愿地张开了嘴。我莫名就脑补了白瑛和严雪,白瑛刚好也不爱吃苦瓜,我就不同了,我酷爱苦瓜炒鸡蛋,我们一起出去点菜时我说要吃这个,他就要求我这盘菜的价格不能aa制,得我自己付。为了让他帮我负担苦瓜炒鸡蛋,我也试图说服过他,“一口!白瑛你就吃一口!”他死活都不吃,我就差围着桌子追着他把菜塞他嘴里了。现在看来事事都不绝对,是我撒娇的方式不对吧。我靠这会儿还乱想什么呢,明明是撒娇的人不对啊!不管怎样,该来的始终会来,吃完饭我给白瑛发了条微信,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还精挑细选了一个笑脸表情,意图表达出调侃之意,这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手机修好后他才回我,我点开来,他就回了一个字:嗯。本来这就是我想看到的,我以为我都准备好了,可是看到这个字,我整个人就像一块被踢烂的门板一样,吱呀一声就崩坏了。难过超过了阈值,好像有个阀门被打开了,各种酸楚涌上心头,我根本没办法继续和他微信,我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也好找个树洞大声地喊出来也好,不想任何人找到我,最好别让白瑛找到我,再带我去见那个他喜欢的女生……让司机开车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目的地,车子经过海边时我让司机停了车,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阴天,有风,所以海浪声格外的大,大到你朝它走过去,你心中的声音就会渐渐被它盖过,然后就是全是哗啦……哗啦……下雨的声音。我脱了鞋沿着海边慢跑,装作只是在健身,跑过徜徉的情侣,跑过遛狗的老人,跑过放风筝的孩子,越跑越快。真的好想飞起来啊,就当一朵云,什么都不想,不想喜欢谁,不想嫉妒谁,也不想占有谁……那个下午我一个人待在海边,待到太阳都落下了,才想起鞋还不知道丢在沙滩上哪里了,只好又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光找鞋,刚开机就收到白瑛发的微信:——你在哪儿?怎么关机了?我小心又滑到前面,两个小时前他曾经回复我:——你为什么问我这个?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拨回去,决心还是先找到鞋,找了一阵就接到雷汀的电话,听见我的声音,他说了声“哦,你没事儿啊,那就行了”,我一头雾水,说怎么了啊,怎么都在找我?“没什么,”雷汀说,“我听说张思凯被人打了,白瑛跑来找我问你在那儿,你手机又不通,还以为你和张思凯打架进医院了。”“什么?张思凯被人打了吗?”我更加莫名了,“谁干的?打得严重不?”“你是想听我说严重呢还是不严重呢?行了,你没被打得很严重就行,挂了啊。”他挂了电话,我犹豫了很久还是给白瑛打去了电话,一方面怕这事儿和他扯上关系,一方面也怕他担心我,结果电话拨过去却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我光着脚丫在沙滩上团团转地捋着头绪,白瑛打电话问我应该是怕我和张思凯干架吧,那说明和张思凯干架的人不会是他啊,那他为什么突然失联啊,不在服务区是个什么鬼啊?!我打了车赶回学校,经过美发沙龙就顺道进去问了一下雷汀,他见我急着找白瑛,抽了口烟,笑了笑说:“怎么白天他找你,现在你找他啊?”“他找你时什么情况啊?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我打他手机怎么都打不通!”“我怎么知道呢,他来找我,我说你不在这儿,这不明摆着的,他非说你失联前手机最后的定位就在我这儿,我说那能说明什么啊,他手机最后一次定位在我这儿我就该对他之后的去向负责啊?”我听得头疼:“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他吵了,他对你有偏见,所以才总怀疑你不安好心,这也不是他的错。”“我多大的人了跟个二十岁的小男生吵?”雷汀说,“我就自己开电脑对账,那小男生就跟我这儿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要不是他不喝酒,我都要怀疑他喝醉了。”我愣了一下:“他都说什么了?”雷汀手撑在吧台上,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这种二十岁的小男生干柴烈火的特别容易走极端,为了防范于未然,我录音了。”然后他点开了手机外放,白瑛的声音第一次这么生龙活虎地传出来:“……雷汀我不管你想在这学校里怎么搞,搞多少人,但只有姜赫,除了头发别的你都不能动,这是我第三次警告你,因为你看起来并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所以我这次郑重地说明一下,你碰他一下我就让你在d市什么都没得玩。”我瞪大眼,听到快心肌梗塞了。录音里雷汀没太当回事地问白瑛:“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录音里的白瑛话说得狠狠的,“他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雷汀收了手机,趴在吧台上,笑着对我说:“恭喜啊,曲线收获校草的表白,得羡慕死多少女孩子啊。”我才确信自己没有幻听,明明还有那么多不清楚的地方,但什么别的都来不及想,狂喜得掉头就跑。“去哪儿啊?”我险些在门口绊了一跤:“废话!找他啊!!”“你知道他在哪儿吗?”雷汀从背后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