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不想说了,我感觉这个泳我陪定了。入冬那天我裹成一团陪他去学游泳,没想到大冬天的游泳馆都有人,游泳馆说是恒温的,是比外面暖和,水温也不算冷,但是想想要脱光到只剩一条裤衩还是会冷得我浑身哆嗦,我怕冷,白瑛是真不怕冷,只穿着一条泳裤,脖子上挂着游泳镜走出来,十六七岁的白瑛身体已经抽条过了,少年纤细的身体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腿又直又长还有料,看上去特别美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美好这种形容,脸上还有点发烧,但是白瑛吧可不就是这样吗,虽然败絮其中,但是金玉其外啊。我看这游泳馆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看他啊。白瑛自己下了水,戴上泳镜,我见他游得还ok啊,他往回游的时候我问:“你会游啊?”白瑛趴在泳池边,抬头说:“找你来之前我先找教练指导了两回,基本动作还是会的。”我愣了吧唧的:“……你是不是有病啊?!”他上岸来甩了甩头发:“我怎么可能完全不会就找你来陪练,游个狗刨式给你看,落你把柄呢。”我心说这个自恋自大狂,你最后肯定是给自己帅死的!白瑛说别耍嘴皮了,下来陪我游啊。我两手揣裤兜里,耸着背摇头:“太冷了,看着就冷。你游你的吧,我站上面陪你。”他在泳池边蹲下,伸手往水里试了试:“水温还可以啊。”说着忽然一扬手,一股凉水泼我身上!“白瑛!!”我暴跳如雷!“湿都湿了,快脱了吧,这游泳馆里就你穿这么多,你都不觉得丢脸啊——”说着丫就过来扒我衣服,扒得特别顺手,我被他稀里糊涂转了个圈,衣服已经脱掉两件了!“白瑛!住手!哎这么多人看着呢!”“姜赫你还穿秋衣秋裤啊?”话音刚落已经把我秋衣直接从脑袋上扒掉了!“啊嚏!”我赶紧夹紧腿,护着秋裤,“裤子我自己脱!”白瑛单手插腰上,歪头打量我,问:“带泳裤了吗?”我光着身子瑟瑟点头。他才抬手打发我:“去换吧,等你。”我装作转身滚去更衣间,回头见他披着大毛巾站在泳池边活动胳膊,就冲过去一脚踹他屁股上,直接把人给踹进了水里!哈哈哈哈老大一坨水花!水面在我的笑声中一阵震荡,我站在岸上母鸡打嗝儿似地笑了一会儿,发现水面都平静下来了人怎么还没出来啊?游泳馆的水还是很清澈的,但是他掉下去的地方水面上有一片灯光的反光,我还真没瞅见他人在哪儿。游泳馆里其他人都游得欢,我心里一下紧张起来,忙冲到泳池边,蹲下来使劲往水下瞅,正好有个大叔往这边游过来,我忙喊住对方:“大哥!大哥!”可能因为我喊的是大哥,对方很给面子地停了下来,我说你能不能帮我潜下去看看下面有没有人啊,我朋友刚沉下去了!大叔头钻水里看了一眼,说这下面没人啊。我正一头雾水,脚踝上忽然一紧,感觉自己跟个瓶子似的被八爪章鱼猛抓了下去!穿着秋裤掉水里我只想破口大骂,然而只骂了两声就歇菜了,白瑛那家伙自己倒是先学了两回,我还什么都不会呢,我连怎么浮在水面上都不会!我吃了几口水,就跟条落水狗似的在水里乱扑腾开来,本能地想往岸边靠但根本游不近,身后有人想靠近我,我也想转身抓住救命稻草,但死活转不过去,感觉自己又把他打开了,又开始往下沉,那人再一次从身后贴近我,这次我不敢再打开他了,努力约束自己不怎么受控制的手脚,感到他贴上我后背,手绕过我的背环在我胸前,一点点把我往岸上推。其实从落水点到泳池边根本没啥距离,都是我自己乱扑腾才反而把自己扑腾远了点儿,也不会超过两米。转眼我已经被推到泳池边,身体碰到结实的墙体我才缓过气来,看清了把我的手按在泳池边上的白瑛的手。奇怪,为什么只是一只手,我也认得出来是他的?我不会游泳,秋裤又浸泡够了水,肯定很难捞,他手背上都有青筋。确定我在泳池上方按牢了,那只抓得又冰又紧的手才从我手背上脱力地滑下来,肯定也筋疲力尽。我扭头看去,看见白瑛连泳镜都没戴,一张在水里洗尽铅华的脸,他也喘得厉害,水顺着头发往脸上不停地淌,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可能是想说对不起又说不出口,等着我骂他。虽然是他把我抓下来的,但我看他为了捞我这么卖力,还真舍不得骂他了……白瑛游到一旁趴在泳池边,喘着气看着我:“你怎么一点都不会啊?”我特别委屈,气喘吁吁地说:“不是约好一起学的吗,你怎么每次都自己偷跑啊?”他难得闭了嘴,安静地趴着不说话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那委屈其实是装的,这么多年近墨者黑,总算我也学坏了,我就爱看他对我愧疚的样子,百看不腻。12月1号的时候下雪了,特别大的雪,我们这儿很少下雪,偶尔下下还是雨夹雪,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这次的雪大到在地上和房顶都积了厚厚一层,平时老爱赖床的我也兴奋得穿着睡衣就冲到了阳台上,小区里一片银装素裹,简直想跳上阳台来个信仰之跃!这种天气为什么还要上课啊,我拿出手机看学校有没有通知不上课,翻了一圈微信群qq群,啥都没有,我妈催我进屋吃饭,吃完好去学校,我趴阳台上,说:“不急,这种天气就是去了学校也要通知我们回来的,我就不费那个工夫了!”我妈冲我翻白眼:“这是下雪,又不是刮台风,你是个什么金贵王子吗?”我在阳台上吃着包子,心想我不金贵有人金贵啊,转眼就看见楼下推着单车出来的白瑛,我就冲下面喊他名字。白瑛抬头望上来,见我还在阳台上优哉游哉地吃东西,隔着九层楼的距离我都能看见他眉头拧得能夹雪。我嘴里裹着半只包子冲他喊:“下这么大的雪你还去上学啊?快回来吧!”他站那儿没动,也没回话,反而朝我扬手就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示意我快滚下去。我摇摇头,心想这人真死心眼,就冲他喊:“今天学校会放假的!别多此一举了!”我妈在屋里头问我:“你一个人在那儿瞎喊什么呢?全小区都听见了,放什么假,别在这儿造谣影响别人啊!”我说我在跟白瑛说话呢。我妈说我怎么没听见他跟你喊话啊。我想说他这人懒,懒得把他的嘴从围巾里露出来,想了想还是没戳穿他,回头答我妈:“我俩神交呢!”碍于白瑛的监督,我还是只能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下了楼。他骑着单车在等我,穿一件蓝色羽绒服,脖子上绕着一条格纹围巾,我说你穿这么偶像剧还骑车,不怕摔啊。他嘴巴在围巾后面动了动,瓮声瓮气地说了句什么。我把耳朵凑过去:“什么?”他白我一眼,才把围巾拉下来,冲我说:“我说你看什么都像偶像剧,因为你就活在旧社会。”其实我都听见了,我就是要看他把围巾拉下来,再仔仔细细又遮回去。折腾白瑛,哪怕只是一秒,也是一件让姜赫快乐的事——一路上迎着飞雪,还挺冷的,尤其旁边有车经过,那一股风荡过来,白瑛的围巾就吹到我脸上。我手扶在他腰上,手指冷得厉害,探头看了一眼白瑛,还好他戴着手套。哎呀实在太冷了,我那个粗心的妈,怎么也不记得提醒我戴手套啊?平常在路上我和白瑛还会互相怼个两句解闷,今天风大,我们都没说话,我瞅了瞅白瑛的腰,他羽绒服的衣兜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仿佛在诱惑我,我心想他在骑车,这两个兜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把手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