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张七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笃定了。
“晋王是在今日设伏的,设伏之前还将二十里长的磨盘山山道两侧细细搜索了一遍,以卢桂生文官之身想要在大军眼皮底下潜藏下来谈何容易,这么说他一定是主动留下来的”
“说不准还信誓旦旦要与清狗决一死战,因此迷惑了李定国,否则凭着他的地位和能力,即使是作为监军,也只能留在李定国的身边,那样的话他显然毫无告密的机会”
“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卢桂生主动申请成为二伏高文贵部的监军,因为他显然不是窦名望部的监军,如果是三伏王国玺部的监军,那时清军大部已经进来了,就算他告密了伏击战也成功了大半”
“而且他显然知道李定国定下的只有所有清军完全进入包围圈才发炮的命令,也知道这三部明军纪律严明,就算清军试探性向山上发炮、发铳、射箭,被射中者也会强忍着不动等种种情形”
“如果他主动申请在窦名望部当监军,那风险实在太大,因为这一部的夜不收已经被授权在大战前后四处探查的权利,他但凡有所行动必定会露出破绽。。。。。。”
正想着,“扑”的一声突然传来,周围依旧寂静无声,不过张七却看到了张老实尴尬的笑容——这厮终究是没忍住,放了一个响屁!
李定国虽然规定了伏兵连屁也要忍着,但显然是没考虑实情——有时候,屁是忍不住的!
就在此时,远处似乎有了动静。
半晌,一人摸了上来。
原来是派出去探查敌情的张五!
虽然在张老实的眼里张七在箭术、枪术、刀术上位居大定营之冠,但论到身为夜不收本职的能耐,张五依旧在张七之上,张五只比张七大两岁,今年只有二十一岁,但一身夜不收的本领还在他这位夜不收总管之上。
当然了,张五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剃了一个光头,然后在外出侦查时将一个假辫子黏在后脑勺也是原因之一。
要知道,李定国对于金钱鼠尾是深痛恶觉的,连夜不收扮着清军模样也是如此,也只有张德顺这样的灵活通便之人才会默许,当然了,李定国显然也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假扮清军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张五是云南本地人,全家都死于清军之手,没可能叛变,让他假扮清军那是再好不过。
何况张五通晓本地语言,还会说大明官话,与清军作战时硬是学了一些满语,更是在夜不收这个职位上如鱼得水。
张五带来了好消息。
“清狗今日尚未过江,怒江东岸也未见到彼等身影”
张五随身包裹里有一套僧袍,扯下辫子换上僧袍就与一个本地僧人毫无二致了,可以自如地在怒江西岸探查。
这就意味着清军最快也要明日才会抵达。
张七看着西沉的斜阳,加上张老实的屁、张五带来的情报,心里顿时有了算计。
夜不收一行十人在张老实的带领下见到了正位于山腰与山顶之间的张德顺。
与同样身为大西军陕西老军的张老实相比,张德顺俨然一副剽悍、威严的秦人模样,他同样有一副络腮胡子,不过他面庞瘦削,眼眶深陷,倒是平添了几分威严。
“按照晋王殿下的军令,我营担负着全军外出探查的任务,虽然清狗尚未过江,但他们今晚必定会将探子撒到东岸来,来到磨盘山也说不定”
“故此,一旦天黑,我部夜不收撒出去五人,重点探查怒江两岸的情形,但凡遇到清狗的探子,若是我营的人占据优势,自然一杀了之,俘获更好,若是不占优势,尽快避让返回本处为上”
以张老实为首,左营全体夜不收全体单膝跪下应命。
张老实正欲带着众人离去,张七终究是忍不住了。
“义父”
“老七还有何话?”
张七是张德顺义子中最出类拔萃者,在老陕西大西军中,最看重的还是武勇,虽然张五更为乖巧,但张德顺显然认为张七才是本营的唯一继承人,张德顺只有一女,原本就是想嫁给张七的,可惜已经失陷于清狗之手。
以清狗的残忍暴虐,其女的下场可想而知。
实际上,大定营、天威营、克靖营三营绝大部分的将士家眷都失陷于清狗之手,单论恨意和战意,李定国特意挑选的这三部放眼整个明军无出其右。
否则也不会在伏击被识破的情形了人仍旧以六千人之数歼灭了上万清狗。
单论此时此地明军的战力,显然是中国之冠。
故此,虽然没能让张七顺利成为自己的女婿以及继承人,但张德顺依旧将其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若是其他人此时问起他肯定会不耐烦,但张七显然不同。
“义父,可知晓中伏高侯爷所部监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