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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冷不防一股冰凉的水灌进嘴里和鼻子里，湛羽被呛得大声咳嗽，顷刻间脸和嘴唇都憋成了青紫色。他咳了好久，终于停下来，酒果然醒了一半，话还是说不囫囵，可眼神明显清醒了。他扶着旁边的椅子摇摇晃晃站起来。

严谨嫌恶地看着他：&ldo;你在哪儿喝成这样?&rdo;

湛羽咕哝：&ldo;酒吧。&rdo;边说边把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来回转着，抹得稀脏的脸上，只有他这两只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黑白分明。一眼看到酒柜上的那瓶白兰地，他如遇到救星一样扑过去，拔下瓶塞就把酒瓶口往嘴里塞。

严谨眼明手快，在酒瓶进嘴之前已经夺了下来，顺手给了湛羽一个耳光，希望他能彻底清醒：&ldo;你又回那地方了是吧?&rdo;

那一个耳光太重，湛羽的脸都被打得歪到了一边，一条细细的血流从湛羽的鼻子里窜出来。血珠洒落在他衬衣的前襟上。

他抹一把鼻血，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似醒非醒，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看见血，严谨有些后悔下手太重，说话的口气和刚才相比便柔和了一点儿：&ldo;前些日子跟我借钱时赌咒发誓的那些话，你还当真吗?&rdo;

&ldo;我……我……我是发过誓，&rdo;湛羽口齿不清地开口，&ldo;我答应你……回学校，好好把学上完，再不……不去酒吧街那种地方。可是我……我……我……我又遇到了新问题，拆迁，我们家拆迁，你……你知道吧，只给我们均价一点二的补偿，那点儿钱……那点儿钱够干什么?就算能买套小房子，装修的钱呢?而且我们家一直都住在北京城里，三代都住得好好的，凭什么现在得把地方让给那些外地的土鳖?凭什么我们只能去大兴、房山买房，只能买得起那儿的房子?我得给我妈……给她买套城里的房子……&rdo;他说着说着突然哭起来，声音愈加含糊，后面的话呜里呜噜的，更听不清都说了些什么。

严谨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取过餐桌上的纸巾盒递过去，然后问他：&ldo;那你来找我什么意思?还想跟我借钱?&rdo;即便他尽力压抑，语气中的轻蔑终是掩饰不住，对湛羽，他已经彻底放弃了，&ldo;上回你妈手术，这回拆迁，那下回呢?下回你还能用什么借口?&rdo;

湛羽的哭泣停了，抹掉眼泪，他囔着鼻音回答：&ldo;哥，借你的钱我一定会还。这次我也不是想借钱。&rdo;

&ldo;那你来干什么?&rdo;

&ldo;我……我……&rdo;湛羽支吾着，好半天，最终似下了决心一般，一口气说出后面的话，&ldo;我能在你这儿待几天吗?&rdo;

&ldo;在我这儿待几天?&rdo;严谨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ldo;你想干什么?&rdo;

&ldo;刘伟要杀我。&rdo;

&ldo;刘伟杀你?&rdo;严谨从椅子上站起来，真想再给他一嘴巴，&ldo;你今天究竟喝了多少酒?你他妈的醉得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站直了，把你脸擦干净，我送你回学校!&rdo;

&ldo;我不回去!&rdo;湛羽喊起来，同时打了个长长的酒嗝，&ldo;刘伟让人天天在学校等着我，他真的要杀我。&rdo;

&ldo;刘伟吃多了撑着了才会跟你较劲儿!&rdo;严谨才不会把一个醉鬼的话当真，揪住湛羽的衣领，拽着他往门口走，&ldo;瞅你这残样儿，让你爸妈看看，准后悔当年没把你掐死。&rdo;

&ldo;少提我爸妈!姓严的，你他妈放开我!&rdo;毫无预兆地，湛羽突然翻脸，用力一甩，居然挣脱了严谨的手臂。但他酒后脚软，一时没有站稳，踉踉跄跄朝后退去，背部撞在门口的屏风上，随着一声巨响，那扇美轮美奂曾被季晓鸥由衷羡慕过的玻璃屏风，随着他的人一起倒下，直接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哗啦啦摔得粉碎。

严谨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定下神来就看到倒在碎玻璃之中的湛羽，左边脸颊和下巴的交接处，被玻璃豁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狂涌而出。他慌忙上前，想扶起湛羽，没想到湛羽一下子跳起来，动作迅速敏捷得根本不像一个喝醉酒的人，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扑到电梯前疯狂地拍打着电梯下行键。

第49章

严谨追到门口：&ldo;要不要去医院?我开车送你去。&rdo;

&ldo;去你妈的医院!开你妈的车!&rdo;湛羽破口大骂，言辞清晰，连最后一分酒意似乎都醒透了。

电梯到了，门滑开，他进了电梯，一手用外套捂住伤处，一手朝严谨竖起中指：&ldo;你见死不救，你妈的!&rdo;

然后电梯门迅捷地合上了，只把严谨气得火冒三丈，可又不能真追下去跟个二十岁的毛孩子较真，只能重重甩上防盗门，大骂一声：&ldo;浑蛋!&rdo;

回到客厅，严谨才发现刚才搀扶湛羽时，衬衣的袖子和前襟蹭上大片血迹，算是彻底废了。他骂骂咧咧地脱了衬衣甩进洗衣筐，又朝着那堆屏风的残迹踢了两脚，终是难以泄尽心头的那股怒气。

直到第二天，他才从冯卫星那里得知，湛羽果然又回了酒吧街，此番回归，那个花名叫作&ldo;kk&rdo;的b，在酒吧街声名愈盛，更兼男女通吃，老少通吃，生意愈加兴隆。而刘伟放话要干掉湛羽，竟是真的。因为湛羽胆大包天，居然睡了刘伟十九岁的新女友。冯卫星问严谨，这事儿打算管吗?严谨牙都快咬碎了，却装着毫不在意，懒洋洋地回答：&ldo;老子不管了，要死要活随他们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