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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我心不在焉抹着身上沾的浊液说:&ldo;为何跟我说这个,玫姨过去待我是好的,我总不愿恨她。&rdo;他瞧着我笑道:&ldo;说着不恼却下毒害她,你也不知道自己恨着谁,但凡不如意必要赶尽杀绝。我曾经早看破你,却不忍说出口,到现在竟连埋怨也不敢了。瑶瑶,你问什么叫沧海桑田,我总能告诉你,我……&rdo;

他正说着,宋榕板了脸走过来,我不爱听马占没完没了念叨,从他怀里跳下来,扑到宋榕身上磨蹭着撒娇,谁知他避我如蛇蝎,皱起眉嫌恶着躲到老远。

马占哈哈笑起来:&ldo;好瑶瑶,真有人不睬你,快过来对我说些好听的,我高兴了把你背上楼,一直送上床。&rdo;我瞟着他轻轻笑道:&ldo;不消一会儿他又要巴巴赶回来,别管现在多神气,药瘾一发作只能像狗到处爬。&rdo;

他怔一怔不言语,扯了衣服披在我身上,肌肤再挨到一起,温热的汗水互相晕染,我勾着地上团的皮毛,脚趾裹进那丛柔软里,好像被一只幼兽拥抱住,用柔软的肚皮蹭我的脚,全身心都被驯服。

马占昂起脸又要吻我,忽然有人上来,下人急星急火送来电报,他连忙接过来看。我凑在他怀里瞧得真切,原来边境又起了差迟,越南运毒的路子本该一马平川,偏他打一开始便走的不太平,也不知犯了哪路神仙,这次更是一败涂地,连人带货全被扣在境外。

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恨得要把牙根咬碎,宋榕见状忙赶上来,马占对他道:&ldo;外边出了差子,我得出去走一趟,家里交给你,怕免不得要有人趁火打劫,你舍出命也要护好封瑶。&rdo;

对方愣了愣,心里已明白八九,对他劝道:&ldo;大不了拿别处的盈额补亏空,还不知对头是哪一个你就冒失着往外跑,我只怕……&rdo;马占看着我幽幽道:&ldo;哪有这般简单。这次若是不明不白认了载,日后再别想踏进这条道。&rdo;

我笑着问:&ldo;你可是依我说的法子走了封家过去闯的路?那里以前是太平,却不知现在归了谁。&rdo;

宋榕面色一变,刚要说什么,马占笑道:&ldo;偏我耳根子软,真就信了你,若不是瞧你近来乖的紧,真该拉到桌上打一顿屁股。&rdo;我当他真的要打,连忙吓得跳起来,像个兔子逃出去。

话说马占,虽有豪杰的作为,却无豪杰气量,手上握着一帮糙莽流匪,行拼死杀敌之勇,及到行权理事却无可容之人,身边只一个尚能担当的宋榕,却是从床单滚下的。

偏他正是一门心思把握权势,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不但不知疲倦,反倒甘之若饴,前方既来了战况,忙不迭打点人马上前迎战,不容半分耽搁便要前往。

我见他要走,自然极力挽留,扯住他的衣襟不依不饶的纠缠,他哭笑不得蹲到我身边安抚哄慰,最后被逼着赌咒,说就是死了,也会再回我身边。作好作歹要宋榕把我抱上楼,才脱身出了宅子。

我窝在床上发了脾气,宋榕站在门口瞧着我,他精神虽有不济,脸盘却仍俊秀,面颊上浮一层流光浅金,眺着眉眼朝屋里观望,好半天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问我:&ldo;你究竟如何发的疯?瞧着像好人,却分明不是好人。&rdo;

我听不懂他说话,抿了嘴笑道:&ldo;哪个跟你说我疯的?叫马占撕他的嘴。我只是近来记性差,想不起自己娘亲是如何死的了。&rdo;

第108章

眼前一会儿晃出染血的剪刀,一会儿又见镶花金钏子齐根没进雪白的咽喉里,我仿佛听着各样的声响一阵混闹,思忆在嘈杂里停顿,扭过头仍是生起马占的闷气。

他轻轻颤一下,身子比初见时更显单薄,宽肩膀几乎支不起脖子,手扶着墙摇摇欲坠,顷刻之间忽然汗如雨下,踉跄着迈过来,紧咬着嘴唇直直瞪向我。

我冷眼看着,知道那是犯了瘾头,开了抽屉拈出一包药,撕开袋子把些许的粉末倒在地板上,他眼见着一束白色直泻到地上,身子猛的一震,刚才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忽然趴到地上对着那堆白粉舔起来。

我伸脚踏在他头上,脚趾勾弄着漆黑的头发,盘着手眯眼笑道:&ldo;你也节制些,马占见你吃这个总要不高兴,迟早不准再喂下去。&rdo;话说着马占,他自走后便音讯全无,所发的电报如石沉大海不见回音,那一处穷山恶水,若真出了闪失,纵有天兵护体也难全身返退。

我心里记挂着惶惶不得终日,夜阑梦中见他满面鲜血爬上床,尖呼着惊醒过来,冷汗浸透薄杉。

这些天里,宋榕越发的消瘦,一双腿原先还是肌理明晰,随着动作在衣杉里浮动,不过几日竟被熬得骨瘦如柴。那药虽为虎狼却也不该这般铄肌销骨,只怪我心肠软弱,每见着他面露难色便寻药给他,瘾头随着计量水涨船高,毒剂积于体内几乎让他成了废人。

只是日久天长偶有倦怠,难免会忘了喂养,药瘾一发作他啼叫着满屋子乱撞,撕心裂肺只恨不能把天掀下来。我唬得忙喊下人上来制止,两三个膘形大汉强压住他,漂亮的面孔在地板上被挤得变形,他耐不住骨肉里横冲直撞的苦痛,蜷着身子在地板上打滚,额头撞得地砖&ldo;嗵嗵&rdo;作响。若是在半夜里听这惨叫,真如刚从油锅爬出来的恶鬼,被自己焦皮烂骨吓得哭嚎。

待到清醒,他自然要恨上我,只是仍揣心高气傲,硬抻着凛然不屑跟我纠缠,如此我们倒也相安无事,两人怀着各自忠贞的坚持,战无可战,守不可守,齐齐望眼欲穿等着马占返回。

下过两场雨,院子里肥厚的叶子被洗出莹莹新翠,乱花随着风沸沸飘零,刚刚还吣着露珠倚在枝头不胜娇宠,转眼便被逼得托与污泥。

从阳台望过去,天空是一尘不染的蔚蓝,像是蘸在宣纸上的蓝宝石粉,和了水调配得浓烈,颜色几乎晕透了阿诗纸,蓝得叫人胆战心惊。

我在房里看书写字,照着瓶子里养的石榴描工笔,宋榕熏黑着眼窝在一边照看,我偏要使了狭促戏弄,扬手将毛笔甩得老远叫他捡。他起先是不动,后来只得起身默默拾了拿回来,我把指上抹的颜色揉到他脸上,见他仍是不恼,不禁呶了嘴道:&ldo;真真没有眼力价,你有空像个影子跟着我,倒不如叫人料理去花园,这宅子过去还漂亮,现在简直不像样,那些蔷薇花开得惹人烦,倒不如全拔了干净。&rdo;

他皱着眉听我聒躁,终究不耐烦走出房。过一会儿下人送茶上来,我正往纸上涂抹灼艳的红石榴花,随手摸起茶杯朝杯底试探,手指拈出一张纸,正见上书&ldo;客已入甍中,困兽犹斗&rdo;。

每一日都不得空闲,如此太平了一个月,宅子终是来了客,马占不在家,诸事都由宋榕作主,他一见那人便改了脸色,我正坐在沙发上翻纸册子,瞧见佛爷满面红光走进房,一进门先脱了帽子朝我问好,便笑着叫人搬个锦凳给他坐。

这人上先前打着宋榕的主意,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一口咬断了命根子,如今虽成了阉货,精神却是慡朗,眼睛仍像个爪子往宋榕脸上勾。

我刚要作些寒喧,宋榕冷着脸喝命下人带我上楼,他一大早吸饱了药,此时说话倒有气势,我只得起身退下去,刚走上楼梯,就听着身后肉体拍击,宋榕喝骂道:&ldo;下流胚子敢欺负到你爷爷头上!有种等着大哥回来,瞧你还敢乱吭一声!&rdo;佛爷尖着嗓子笑道:&ldo;你主子再厉害还不是栽给我主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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