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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人找碴也是早晚的事。那天我们的演出主题是怪兽新作的一支迷幻的曲子，连我都觉得沉闷。&ldo;你们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rdo;忽然有人喊。他走到我们乐池旁边，我一眼就看出来，是那种闲极无事四处找碴的小混混。难得的是他居然趾高气扬：&ldo;两只蝴蝶会唱吗？&rdo;&ldo;不会。&rdo;怪兽答。&ldo;隔壁的妹妹就会唱！&rdo;他嚷嚷，&ldo;你们怎么不学点好？&rdo;&ldo;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来这里？&rdo;怪兽和气地问。&ldo;因为你们很烂，也很便宜。&rdo;他看来成心闹事。&ldo;你小子讨打啊！&rdo;七七第一个跳起来。那人嬉皮笑脸：&ldo;好啊，小妹妹，打是亲骂是爱，你打我我决不还手。&rdo;他真是搞错了对象。我还没来得及拦，七七已经cao起一只啤酒瓶冲上去，那人根本没料到一个小姑娘会说打就打，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瓶子在他脑袋上开了花。他一脸困惑的表情，好像还不相信自己就被一个小姑娘这么教训了。&ldo;你说了你不还手，说话要算话哦！&rdo;七七提醒他，无辜的样子。这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地晕了过去。张沐尔赶紧冲上去检查伤势：&ldo;伤口很深……姑娘你够狠的啊！&rdo;他责备七七。七七一副懒得辩解的样子。怪兽还是有点紧张，开酒吧的，谁都不想得罪流氓。&ldo;今晚就到这里！&rdo;他开始清场，然后拿出手机，大概是想给相熟的警察打电话。这时候，他的电话尖锐地响起来。&ldo;喂，是我。&rdo;他没头没脑地接了这么一句。然后他的神色就变得很严重很严重，就好像有人欠他二十万没还似的‐‐就算有人欠他二十万没还，他的脸也不会那样形同死灰。&ldo;我家的厂子出事了，&rdo;他放下电话说，&ldo;工人死了十几个。&rdo;然后他开始抓狂地翻自己的口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一边找一边说：&ldo;我得马上回去。立刻回去。&rdo;他一溜烟地跑走了，中途撞倒两三把椅子。张沐尔同情地看着他，家大业大原来也是有烦恼的。七七怪怪地嘟囔了一句：&ldo;皮衣厂是煤矿吗？死人，怎么死？&rdo;可怜那个被打的混混，居然只有我关心他的死活。我打了个120，并且垫付了他的急救费。怪兽走了一个礼拜，没有音信。我们&ldo;十二夜&rdo;仿佛中了消失咒，一个一个地离开，我甚至怀疑，下一个应该轮到我。一个星期后怪兽终于回来，他好像七天都没有睡觉一样，问他什么，也都不肯说。他不说也算了，各家有各家的难事，既然管不了，何必好奇。这些日子，&ldo;十二夜&rdo;还在继续经营，但有时候一整夜，我们也没什么顾客，张沐尔发呆，怪兽生闷气，我在那里随便拨弄吉它，七七坐在高脚凳上，用一小时的时间喝一杯可乐。&ldo;为什么呢？&rdo;张沐尔说，&ldo;是不是这里风水不好？&rdo;&ldo;你们的歌太难听了。&rdo;七七说，&ldo;你们差一个女歌手。&rdo;&ldo;你别逼林南一跳楼。&rdo;张沐尔警告她。&ldo;你们应该把图图逼回来。&rdo;七七说，&ldo;我看过林南一拍的dv，她才是你们乐队的灵魂。&rdo;&ldo;够了！&rdo;怪兽喝斥她，&ldo;你懂什么！&rdo;&ldo;我他妈什么也不懂。&rdo;七七说，&ldo;我只懂这里想不关门就得想办法。你们那些谁也听不懂的狗屁音乐，一钱不值！&rdo;&ldo;七七说得有道理。&rdo;我说，&ldo;明天找新的主唱，唱点流行歌曲，把酒吧养下去了，我们再来谈艺术。&rdo;我对怪兽说：&ldo;我们不能这样等死，你想办法写点新歌。能流行的，我在网上征选歌手。&rdo;&ldo;好吧。我试试。&rdo;怪兽也终于学会了妥协。为了我们的新歌，怪兽和张沐尔很配合地每周两次来我这里录音，每一次我们都必须用厚厚的毛毯把窗子和门遮起来，所有的人不许说话不需咳嗽，搞得如临大敌。每次我们工作，七七总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像在听，也像在发呆，她变成一个安静得离谱的姑娘，也成为我们的第一个听众，我们写出一点得意的旋律，就拿去给她听，她有时候摇头，有时候点点头，正经的时候说说意见，不正经的时候跟我们要评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