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幅画声名大噪,老板的生意跟着红火起来,才逐渐扩大营业规模,开成了星际连锁产业。
白凫推门走进去之时,店员们笑着唤他白先生,白凫照例是浅笑着回应,但那笑意很淡,浮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憔悴感。
无暇顾及太多,白凫径直走向靠近落地玻璃的那一侧,那里,有一位二十一二岁的男生正侧对着他。
听到脚步声,男生转过脸来,显露出清晰似水彩描画的精致眉眼,见到是他,一双雾蓝色的瞳微微亮起,唤他:“白凫!”
白凫面容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轻轻颔首算作回应,在男生对面坐下。
见他如此,男生有一瞬间地动作滞涩,随即他有些紧张地咬了咬粉色的唇。
二人沉默了片刻。
直到服务员送来一杯焦糖玛奇朵,男生才小心翼翼地道:“需要加方糖么?”
白凫嗜甜,曾经,哪怕焦糖玛奇朵本身就含有焦糖,他也会在其中再加几块方糖。
男生见他默然不语,正要伸手去拿方糖罐子,触碰的刹那,白凫忽然开了口。
“不用了。”他道,“江汀。”
男生——江汀动作一滞,末了却是呐呐地“喔”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
“今天我来。”白凫面色平静地望着他垂下的眼睫,“是想和你提出分手。”
这句话落下的刹那,几乎是一瞬间,眼前男生面上的血色尽数褪去,那张眉眼浓绘的脸变得惨白一片,仿佛失了色泽的画。
他好像一下子怔住了,茫然不知所措,过了很久,直到眼前的咖啡不再泛起白雾,他终于回过神来,轻轻道:“是因为……”
他说到一半,却倏地顿住,因为抬眼的瞬间,他对上了一双冷静至极、却又压抑着恨意的眸。
不必他再去问,答案已经明了。
因为自己害死了白滦,所以现在必然的,白凫,恨他。
但即使这样,对方依然给了他足够的尊重,没有开口指责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分手。
这是生性温柔如白凫的一贯风格。
他该庆幸的。
但扯了扯嘴角,依旧笑不出来,江汀感觉眼前的世界在缓慢地掉色,一点一点,变成黑白。
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沉默许久之后,他听到自己喉中溢出一点咕噜噜的声响,然后是一声低哑至极的“好”。
“那么。”白凫道,“告辞。”
眼前的人消失了,焦糖玛奇朵失了温度,成了冷冰冰的黑白色混合物,投射在其上的光束一点一点变得黯淡,最后啪地一声,灯光亮起,夜色降临了。
江汀恍惚地眨了眨眼。
他伸出手,从糖罐里倒出两块方糖到玛奇朵中,而后端起来,一饮而尽。
浅褐色液体顺着他的下颔滑落到他的喉结上,没入卫衣衣领之内,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