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间的一张是用画框裱起来的大图,被马赛克挡住了一部分,但白凫认出来,那是醉酒后的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霎时间,一股恶寒涌上心头,白凫匆忙关掉图片,继续往下看消息。
“另外。”梁声又道,“我们在他的通讯器里,发现他曾将这张照片发给过江汀先生。”
下面是一张聊天界面截图,白凫扫视一眼,发现蓝叙——许初至发给江汀的,正是那张自己躺在他家卧室、容易引发误会的图。
于是须臾之间,白凫掐灭通讯器,捂着嘴巴干呕出声。
好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白凫面色煞白地弯着腰,一手扶着身前的木质栏杆,几乎要被吐意逼出眼泪。
而就在这时。
忽而有一件大衣自身后轻轻裹住了他,带来干燥的温暖。
白凫倏地一滞。
他怔了片刻,回首望去,发现江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站在他身后。
浅栗色的头发随风缓慢漂浮,那双雾蓝色的眸静静地望着,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合,轻声问他:“冷不冷?”
白凫刹那失神。
他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随即忽而有些难过,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
“不冷。”他埋在他的怀里,闷声答。
江汀顿了顿,回抱住了他,修长手指覆住他的后脑,像是在安抚他心下的不安。
“白先生。”他轻声道,“您在哭么?”
白凫眨了眨眼睛,拼命摇了摇头,哽咽道:“没。”
我不想哭的。
我只是……知道了一些本该早就知道的事,为你感到难过。
可是现在,你什么也不记得,我都没法向你道歉。
江汀……对不起……
他抱紧了他,像是在害怕,只要自己稍有松懈,眼前的人就会融化在这月光里,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汀。”他颤声唤他,“夜深了,我们去睡觉吧。”
江汀垂下眸,低低地道:“是。”
于是白凫从他怀中直起身,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卧室内走。
一路踩着皎白停在床前,他们一起躺下,仰倒在月色氤氲里。
白凫替两人盖好绒被,又小心翼翼地,钻到江汀怀中。
“抱住我吧。”白凫仰起头,轻柔地道。
江汀伸出手,顺从地抱住他。
暖意缱绻地席卷上来,他们发丝交缠,白凫望着江汀,又难以抑制地伸出手,以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
修长的眉,桃花眸,挺翘的鼻梁,薄而直的唇,这是张比水彩画还要漂亮的脸。
白凫一次一次地用笔尖描绘过这张面庞,却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他想,哪怕再精湛的笔触,都永远都刻画不出他的万分之一。
“汀。”他轻轻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