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取过锦囊打开,内里装的一张洒金纸质名刺,潘阳抽出名刺,还夹着一张礼品清单。其中诸如白银千两,绸缎若干匹,潘阳都觉得平常,无非贵重一些而已,然对于秋茶二斤却颇为动容。
此时茶叶并不普及,据传闻仅产于江东余姚一带,主要作为药用。自己喜好喝茶,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亦非尽人皆知。自己这点儿喜好,被人用作送礼的关注点,可见蒯家对潘阳有所图。
吩咐潘兴将客人引进来,二人分宾主落座。巧儿入内烹茶,然后退到大堂一侧,随时伺候斟茶。
寒暄过后,二人首先谈起了白纸生意,蒯掌柜要求增加来年销售量,潘阳没有为难他,这不是什么难事。近一年来,蒯家与蔡家商铺销往江东的白纸,需求数量在不断增加。增加一点发货量,也是应有之意。
然潘阳可以感觉到,蒯掌柜奉上如此重礼,绝非仅仅谈生意那么简单,难道亦为白日之事?
没有等太久,潘阳的很快便明了其来意。迟迟谈不到重点,蒯掌柜便主动将话头引入正题。
“村中招募兵勇,组成部曲,怕是花费不小吧?”养兵从来就不是省钱的事,蒯掌柜话题从这入手也算合情合理。
“相比起兵匪灾祸,倒也能承受。”潘阳话音不温不火,然话中所指,却绵里藏针。蒯家被盗匪在梁家铺子劫掠一票损失不小。
“初平年间,刘景升单枪匹马入荆州,宗贼之苦历历在目,至今不敢松懈。”蒯掌柜作为荆州老人,对于往事的感慨还是比较真切的,但话题转换略显生硬,有明显的威胁意味。
“多亏有蒯氏兄弟相助。否则刘景升便不会有今日。无怪蒯子柔被其誉为‘雍季之论’。”多说几句过年话,总归不会惹人厌。这一点潘阳做的不错,自我感觉比前世进步了许多。自己回话中渐渐有了些许太极推手的韵味。
“想不到潘先生对鄙家主了解如此之深,冒昧了。”有人赞扬自家主人,自然是有荣于焉,蒯掌柜觉得颜面上增色不少。看来面前的潘先生还是很上道啊,孺子可教,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
“蒯主簿天下俊杰。何人不知?既非目盲,吾自然知晓。”潘阳举起手中茶杯,微笑着邀饮茶汤。
二人虽然笑语晏晏,然心中所想,远非口中所说的轻快。蒯掌柜始终在思谋着如何用言语说动潘阳投向自家加主人蒯良蒯子柔。
几番交锋下来,潘阳也逐渐确定了蒯掌柜今夜来访的真正目的。蒯家兄弟是希望自己说动唐村兵勇投靠蒯家,自己存在与否,于蒯氏兄弟而言无足轻重,若能加上自己这个添头,当然是再好不过。送重礼与他潘阳,只怕是蒯掌柜笃定潘先生可作兵勇之主。
无功不受禄,潘阳将礼品奉还,蒯掌柜三言明,此为生意联络感情之用。
与潘阳共同用过夕食,蒯掌柜告辞。出潘宅许久,蒯掌柜依旧一头雾水,始终没有明白潘阳为何婉言拒绝蒯氏家主的主动示好。在他看来背靠大族岂不安稳,实在想不通。
而此刻“蔡家老店”的掌柜蔡菊正在唐家老宅的一处偏厅中作客。
蔡掌柜是用过夕食之后拜访唐家老宅的,族长唐豕听门子传报蔡菊只带了一个仆役前来,便安排在了大宅偏厅会客,暗自揣测这仅仅是年前的礼节性拜会,不必太过隆重,偏厅比较随意,适合这种性质的拜会。
蔡掌柜被仆役带到偏厅时,心中便已不快,认为这是唐豕故意怠慢自己。只是碍于场合不对,自家尚有要事在身,便强忍心中不快,勉强与唐豕周旋。
交谈不过半个时辰,由于没有提出新的变化,仅就原有契约续签,生意上的意向很容易就谈妥了,只差过年前交付定金,具体办理签约事宜。
唐豕见事情已了正准备送客,却不料蔡掌柜说出一个出乎他意料的话题。
“唐族长近两年生意红火,发财不小,可想过到襄阳城中置业?”蔡菊蔡掌柜明显的表现出身为襄阳人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