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本初南下,曹孟德北上,二人又要争斗了。”唐豕总想带来让潘阳眼前一亮的消息。
“……”潘阳虚闭着眼睛,不想搭理唐豕。他知道,这个冬天袁曹二人将在仓亭决战,之后袁本初再无翻身崛起之时,明年夏天将病重不治。
“这一次,曹阿瞒应该不会再那么走运了吧。”唐豕有些幸灾乐祸,他还是看好袁本初,始终认为曹操在官渡之战胜的侥幸。
“你是怎么知道的?”潘阳悠悠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袁本初前次吃了亏,同样的……”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袁曹要打起来的消息?”潘阳不想听他的分析,打断他问道。
“哦,是牛尾托人带回来的消息。”他说的是牛尾,大号唐尾,是唐村派驻在淇水镇货栈的大掌柜。
一直以来,唐村的货物在南乡与淇水镇上均不零卖,全村所有作坊产出的货物,都先行寄放在村里在县里与镇上开办的货栈中,供南阳或襄阳的客商,以及镇上的杂货店成批提货。
货栈在暗地里还兼具打探南北消息的功能。
“南乡县里里来了不少北方逃难的人,知道消息不难,只是具体消息不准确。”终于听到潘阳问自己了,唐豕略感满足。
“哦。”潘阳懒懒地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唐豕直起身看着躺椅上的潘阳,想听他说些什么,却半晌都不见下文。
“博彦,博彦先生?”只要有求于潘阳,唐豕就会用“博彦先生”来称呼。他现在很想听听潘阳对时局的看法。
拗不过他,潘阳很不情愿的坐起身。一旁的婢女巧儿,轻快地来至近前,将托盘上的茶具,放在了另一个婢女递过来的小茶几上。
新来的婢女叫叶儿,是伤残兵勇唐火儿的妹子。唐火儿日后将进入笔墨作坊学艺,终身有靠。他父母于是定要将闺女送来伺候先生,以表达感激之情,顺便也学些规矩,以便日后可以嫁个好人家。
一点农民的小狡黠而已,潘阳不介意力所能及之下,帮帮一些穷困的人。
“袁本初外宽内忌,好谋而寡断。前番既败,定然不愤。”潘阳品一小盅茶水,指着茶壶温声对巧儿笑道:“水温略过,茶老了。”巧儿扭捏的低下头,害羞地吐了一下舌头。
见巧儿赫然脸红,便不为己甚。随即转头继续对唐豕道:“袁本初手下谋臣派系林立,相互不服。目前,郭图媚上无能,沮授逢纪之辈因田丰之死寒心,张郃、高览降曹,诸将中不乏心思活络之辈。”
“曹孟德雄才之辈,擅会笼络人心,且有知人善任之能。据说官渡之战后,曹孟德获得袁本初败退遗留下的书卷,其中多有曹营中人暗投袁绍的书信,曹孟德并不观看。呵呵大笑付之一炬,此乃何等的心机与胸怀。其下僚众臣,必上下一心,团结用命,诚不可击之。”
“袁本初并非无能,然前岁才败,士气不振,今冬又劳师远征,此情此景之下,定然难以取胜。”潘阳简单的分析过后,做出判断。
唐豕听的吃惊,无法以言语表述此刻的心情。茶盅内的茶水尽数流淌到衣襟上却不自知。
他实在想不明白,先生连村子都没有出,却对袁本初与曹孟德各人及手下情况了如指掌,对其后势洞若观火。
对于袁本初是否会胜,唐豕已经不敢坚持自己的判断了,好在先生也没有说袁本初一定会败。毕竟上一回官渡之战,先生的猜测如掌上观纹一般准确无误。
见潘阳在细细的品茶,唐豕也没有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致,他只是个乡间的里正,唐家人的族长,不是政治家。
抬眼从敞开的侧门向着坡下小河边远远望去,他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群人,在河边安装水推磨。
潘阳不喜欢院门紧闭,这是他从后世带来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