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车在我们面前缓缓停下,万幸黄渝他们刚好坐在这辆车的最后一排,我和我哥得等下一辆来。
工作人员为乘客们检查安全带时,我还十分做作地祝他们玩得开心。黄渝的脑袋向我缓缓转了过来,场内光线幽暗,我想他可能不是在看我,还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结果他突然朝我伸出两根手指(食指与中指),先指了指我,再转向他自己的双眼,意思是:我盯着你呢。
隐约看到他张了张嘴,口型似乎在说:臭小子!
过山车终于发动了,黄渝一眨眼就被送出了我的视野,我松了口气。
池易暄问我是不是和老板闹矛盾了,怎么刚才站得离他们那么远?
我说他刚得过流感,我怕被他传染。
折叠小板凳虽然没有在白天派上用场,但晚上的烟花表演开始前,我早早就和池易暄占好位置,板凳一架,爆米花一抱,微凉的晚风一吹,优哉游哉。
等待时恰巧碰见我哥的男同事,一家三口站在三米远的地方,我们和彼此打了个招呼。我看见他将他几岁大的儿子架到脖子上,于是和我哥说:“一会儿你也坐到我的肩膀上看烟花。”
“会挡到后面的。”
我说我们后面是棵树,挡不到人。
池易暄从我这里拿走两颗爆米花,手腕一转,抛进嘴里,“我可不想摔个人仰马翻。”
我偷偷观察着不远处的男同事,坐在他脖子上的儿子兴奋地问了好多遍:“爸爸,烟花什么时候开始?”
成家立业好像是我这个年龄段的人会有的期待,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虽然它和绝大多数人的不同,但是那也没有什么不好。
几束明亮的激光灯乍然亮起,城堡变成幕布,闪烁明艳的灯光在上面流淌。我们从凳子上站起来,人群不自觉稍稍向前拥去,我哥一下就握住了我,像是怕我们被人流冲散。
音乐中夹杂着烟花爆炸时的巨响,暖意充盈了我的胸膛。我在两支烟花炸开之间的短暂空白凑到他耳边:
“哥,我爱你。”
转瞬即逝的烟花,像要将夜幕点燃,印在池易暄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他转头向我,失真的火光从他眼中消逝,我的模样变得清晰。
他稍稍踮脚,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人山人海之中与我说悄悄话:
“我爱你,白小意。”
如一根被触动的弦,触发脑海内的无数齿轮,缓缓转动起来。
如果妈妈没有生病的话——
如果十九岁的我没有那么冲动的话——
我们有可能更早一点牵起彼此的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