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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对于路说：&ldo;卤水鹅没有了，你来做吧。&rdo;于路愣了一下：&ldo;我来?哦，好的。&rdo;虽然卤味是他们本地最常见的食物，但因为制作过程过于复杂，一般人家都不自己做，想吃直接上卤味店买，是以于路也不太会做。他只见阿海做过，还没亲自动过手呢。像这种越是常吃的东西，人们的要求就越高，一点点差别，都能吃出不一样来，反倒是那些不常见的菜，随便厨师怎么发挥，因为可对比性的比较少，只要好吃就行了。正宗好吃的卤味不能用速成法，光熬制卤汁就需要十几个小时，用老母鸡、老鸭子、筒子骨、猪前肘等同时焯水去除血水，捞出放入大锅中加清水再煮，烧开后关小火慢熬十个小时，将汤中材料捞出，然后加入蛤蚧、带壳肉桂、南姜、白蔻、肉蔻、豆蔻、白芷、桂皮、八角、香叶、茴香、草果、香茅草、罗汉果、砂仁等香料包继续烹制三个小时，捞出香料包，加入料酒、老抽、生抽、精盐、鱼露等调料，最后倒入用猪油炸过的葱、姜、洋葱等，卤汁就算熬成了。这个过程极其复杂漫长，所以一般熬过的卤汁能用好几天，若觉得汁水味道不够，可以再加香料和调料熬制添味。于路这儿的卤汁是之前就做好了的，用不锈钢大桶装着，随时备用，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否则光熬制卤汁就得要十几个小时，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鹅啊。于路将宰好的整鹅先放在大锅内，加清水漫过鹅，先煮鹅。由于鹅太肥大，这个过程中要不断看火，给鹅翻身，以免粘锅，也避免鹅肉熟得不均匀。等鹅煮得八分熟，再将鹅提出来，放进卤汁中，烧一刻钟即可取出，凉后即可切块装盘，带着酱色的肥嫩烧鹅被整齐地码放在盘里，勾得人直流口水。虽然不用制卤汁，做卤水鹅的所费时间也不短，等于路的卤水鹅做好之后，他那些同学都吃得差不多了。又有一个同学下来催了一次：&ldo;阿路，你还不来，我们要走了啊。&rdo;于路当时正在给卤鹅不断浇汁，根本就走不开：&ldo;啊，你们等会儿啊，我这边马上就好了。&rdo;等到于路忙完，阿海过来检查他的成果，他夹起一块鹅肉放在嘴里：&ldo;嗯，火候把握得还行，基本可以出师了，下回你来做卤汁。&rdo;于路看着阿海，点了点头：&ldo;哦，好。&rdo;&ldo;过完年赶紧招服务员，阿伟和阿阳该进厨房了。&rdo;阿海说了一句。&ldo;好。&rdo;于路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厨房里必须得扩充人手，否则真要把阿海给累死去，这可是他们家的大救星啊，千万不能给累坏了，他舍不得。&ldo;你那些同学差不多快走了吧，去打声招呼吧。&rdo;阿海终于发话了，他是厨房里的老大，他不让于路走，于路现在都不敢自由行动。&ldo;好。&rdo;于路本来跟那些同学关系一般，这么多年未见，比陌生人熟不到哪里去，见不见都无所谓，只是成年人的生存法则是这样的，有时候需要违心去应酬一点你并不喜欢的东西。于路出去之后，先跟收银的于南打了招呼：&ldo;一会儿楼上一号包间的人来买单，你打个八折就好了。&rdo;于南点点头：&ldo;好。对了，大哥，还有个事要问下你，阿海哥入我们家的户口，跟户主关系写什么呀，还有名字生日什么的，怎么填?&rdo;他上午跑了一趟村里，顺利开到了证明，拿着证明跑到派出所，一问，发现待解决的问题还真不少。于路抓抓脑袋：&ldo;回头我跟阿海商量下，再告诉你。&rdo;于路上到楼上包间，桌子上杯盘狼藉，吃得只剩一些空碗盘了，大家都东倒西歪的，有人在剔牙，有人在吹牛打屁，还有人还在猜拳、推杯换盏。于路一进去，大家都笑嘻嘻地嚷嚷起来：&ldo;东道主来了，迟到得太久了，自觉点，自罚三杯!&rdo;&ldo;我酒量不好，罚一杯够了吧?&rdo;于路接过一个男同学递上来的酒杯，一口气喝干了。这时王洁玲满面含春地举着酒杯走到于路跟前：&ldo;于路，刚才我们还在说，以后你这儿就成了我们班同学聚会的据点了，你们家的菜简直的太好吃了。这杯酒，是我敬你的，一定要喝。&rdo;于路脸上带着笑容：&ldo;承蒙大家看得起。我酒量不好，喝一口行吗?&rdo;心里却在想，那岂不是以后每次来都要打折。王洁玲喝了不少酒，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脸上的红晕，她娇憨地看着于路：&ldo;这点面子都不给吗?&rdo;大家都在起哄：&ldo;喝啊，美女给敬酒还不喝，多有面子啊，赶紧喝了。&rdo;于路正不知道怎么推脱，包间门被推开了，阿海站在门口：&ldo;老板，你来一下，有急事。&rdo;于路赶紧说：&ldo;失陪一下，你们自己喝啊，要加菜跟服务员说，我有事去忙了。&rdo;说完追上阿海的脚步，&ldo;怎么了?&rdo;阿海说：&ldo;没什么，知道你在那些人中不自在，把你叫走。&rdo;于路：&ldo;……&rdo;&ldo;不是你让我去的吗?&rdo;阿海说：&ldo;按规矩，你是该去。现在我把你叫出来，所以他们也怪不到你头上去。&rdo;于路笑起来：&ldo;哦，那谢了啊。我还是下去忙吧。&rdo;于路那帮同学走的时候，王洁玲特意跑到厨房来跟于路道别，她喝得有点多，情绪有些亢奋：&ldo;于路呢?&rdo;厨房里只有阿海一个，他看了一眼对方：&ldo;不在。&rdo;王洁玲并没有走，反而进来了，走到阿海跟前，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微撅着嘴：&ldo;他今天真不给面子，我敬的酒都没喝，你帮我转告他，下次让他请我喝酒。&rdo;王洁玲吃了一顿饭，就对于路的态度完全改观了，一是因为他的菜做得好吃，这绝对是个大优势，因为本地男人都大男子主义，没几个会做家务的，要是嫁了他，以后就不用下厨房了，二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于路店里生意的红火，觉得是个不错的潜力股，所以打算追求于路。阿海冷冷地看着她，虽然是人喝多了脑子会不太正常，但这女人未免自我感觉太良好了点，他说：&ldo;你想追于路?省省吧，他看不上你。&rdo;王洁玲的脸顿时通红：&ldo;为什么，他有女朋友了吗?&rdo;&ldo;不管有没有，你都没戏!&rdo;阿海冷冷地说，然后绕到另一边出去了。王洁玲伸手捂住脸，转身跑了出去。正好于路从外面进来，对方没注意到他，他想打招呼，还是没打，问阿海：&ldo;怎么了这是?&rdo;阿海说：&ldo;一只苍蝇，我给赶跑了。&rdo;于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苍蝇?王洁玲?刚才发生了什么故事?然后耸了下肩，嘴角咧了起来，看样子阿海不喜欢这个女的，正好，他也不喜欢。鱼饼于路对这次聚会倒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一群老同学都变得很世故陌生，罗玉芬来过，但是两人连话都没说上。罗玉芬却因为这顿饭差点连命都送了。这天是腊月二十四，按照传统，是除尘祭灶神的日子，家家户户都要打扫卫生，罗玉芬家里虽然有保姆，但这些事她也得亲力亲为，与保姆同做，她本来打算中午和同学吃了饭，下午再回去干活。结果从海霸王回去之后，就被婆婆刁难了一通，说她贪玩不懂事，把两个孩子扔家里头，两个孩子哭着要妈妈，吵得要死。罗玉芬没说话，赶紧换鞋子上楼去哄孩子，两个孩子见到妈妈，都扑上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别提多伤心了，她赶紧安抚两个儿子。保姆又来问她打扫卫生的事，罗玉芬今天心情本来不太好，回来又被孩子哭闹，便不耐烦地说：&ldo;你看着哪里该打扫的就先打扫，不要问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