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用情也深,谢方知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他勾唇,喝酒,也没看姜姒表情,又继续道:&ldo;另一则,我曾利用你,挑拨过七皇子与傅臣,傅臣眼底揉不得沙子,指不定会倒戈不再支持七皇子。我谢某背地里做的什么事,四姑娘自当清楚。如今我与四姑娘打开天窗说了敞亮话,四姑娘莫到他傅臣跟前儿捅我刀子,若是捅了,也定让我死个痛快,别让我知道这一出。我谢乙,宁愿死得糊涂一些。&rdo;这些事,本都是机密之中的机密,除了谢江山略知道一些外,谁也不清楚。可如今,谢方知对姜姒和盘托出了。姜姒只看着他,又不知怎的有些动容起来。她约略地明白他一些,到此刻又觉得自己不懂他……心底真是五味陈杂,姜姒埋下头,也道:&ldo;大公子话说得如此敞亮了,我也不与大公子说什么虚言。大公子属意于姜姒,而姜姒……&rdo;&ldo;你属意于他。&rdo;姜姒不过顿了一下,谢方知便已经接了话。人之常情罢了,傅臣太好,甚至挑不出错来。那一日傅臣救她,只坐在帘外,她问他是否无事,他只字不提自己伤了,又匆匆离去……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今日从谢银瓶口中得知,姜姒才觉得,有个傅臣挺好。她是个赌徒。上一世那一杯鸩酒,乃是姜妩叫人端来,而她怀疑傅臣默许,可如今想想真相到底如何,太难说。既然无法否认自己内心对傅臣的情感,姜姒也不愿再忸怩下去。路,总是一步步走出来,姜姒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可她很努力地生存在这些人心机深沉的算计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ldo;我只是个小人物,可我不愿成为棋子。&rdo;姜姒的要求,从来这样简单,&ldo;只要傅如一不负,我心便如一。&rdo;换言之……谢方知也不知该祝福她还是诅咒她。换了以前,他定然叹:挖墙脚的大业还未竟,如今又有眉目,可喜可贺。可如今,他只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们的故事,原该在上一世结束,而她曾经受到过的伤害,他无法挽回。不过兴许是把话说开了,两个人难得如此坦诚,谢方知也作出一副洒脱模样来,笑道:&ldo;若哪一日傅世子负了你,我谢乙又可挖墙脚了……&rdo;姜姒只当他如今是玩笑了。她感激谢乙对自己说了许多,也笑:&ldo;谢大公子若不好色,也是光风霁月人物。&rdo;&ldo;罢了,平白与你说许多,知己相逢一壶酒,先喝一口。&rdo;说着,谢方知端了酒坛起来喝一口,又朝着她一递。姜姒没接,谢方知连忙用袖子擦了擦,重新递回去,她这才接了略喝一口,又放下:&ldo;姜姒亏欠大公子人情许多,又是区区小民不足道,兴许只有来世可结草衔环报了。&rdo;&ldo;如今你快成朋友妻,谢某但与四姑娘君子之交。&rdo;君子之交个鬼啊……谢方知笑得好看罢了。不过姜姒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说什么,弯唇道:&ldo;听瓶儿姐姐说谢相正找你,自求多福吧,我这里走了。&rdo;时日不早,姜姒来了有一阵,说完便走,留下谢方知一个人坐在亭中。不一会儿,孔方终于回来:&ldo;大公子?&rdo;谢方知起了身,笑得古怪,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姜姒,只道:&ldo;走吧,回去跟咱们相爷说说话。&rdo;&ldo;您这不郁闷了?&rdo;孔方纳闷。谢方知道:&ldo;我高兴得很,爷高兴得很……&rdo;来信姜姒也不知为什么,离开立雪亭的时候便只余下满身的轻松。兴许她与谢方知之间不必这样针锋相对,她曾感激这个人上一世对自己的帮助,如今也感谢他的开诚布公与坦诚相见,与谢方知说话,着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而且她也能判断出谢方知不曾说一句假话。姜姒不过是困走在迷局之中的人,有些事情只有混迹在朝堂之上的人知道,而姜姒无从得知,即便是从姜荀这里也不好问深了。如今从谢方知这里得知不少秘辛,反倒是解了她上一世不少的疑惑。谢方知也放得下,那他们二人便是前嫌尽去,再也没有什么可纠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