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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事说来也真是骇人听闻，陈饭原不想说的。先头他们以为人拉不出来是因为泡胀了，谁想到把人拉出来才知道，&ldo;……是紫檀姑娘的手指，抠在砌井的青砖缝儿里，拽不出来……手指甲都……&rdo;不用说全了，姜姒也能想象出来。站在近处的红玉也是心头震骇，更不用说灵芝已经啪嗒啪嗒掉眼泪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下人们又怎么敢说？当时情况着实诡异，真怕说出来他们都要遭殃。姜姒听完，只连道了三声&ldo;好&rdo;，而后竟然一笑：&ldo;活人扔进井里……&rdo;活人自然不能好好地被扔进井里，按着陈饭之前所说，紫檀的额头上还有伤，身上衣服有扯破的痕迹，大约与人争斗过。被投入井中，而丝毫没有声息，那个时候的紫檀应该不清醒……仔细想想，她兴许不是溺死的。姜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有些站不住了。陈饭有些担心，生怕四姑娘被自个儿吓出病来，连声道：&ldo;想来紫檀姑娘泉下有知，看见四姑娘这样顾念着主仆情分，也该瞑目了。另一则，小的在压井石上发现一些血迹，断断不是小的自个儿留下的。可能是紫檀姑娘的，也或许……四姑娘请看此物。&rdo;小心将那用白绢包着的一小块布料拿出来，仅有半指宽，细长细长的，像是不小心被撕挂下来的。&ldo;当时听闻老太太说不查这件事，小的便留了心，将此物藏了起来。&rdo;姜姒手指一压嘴唇，便道：&ldo;八珍取来。&rdo;八珍上前取了过来，发现还有一丝血迹，眼底便转着泪花。倒是姜姒反而镇定下来，接了那东西来看，却是一点秋香色的锦缎，看着像是苏绣，上头还有几根细细的绣线挂着，有过针黹痕迹。只有这小小的一块，也找不出什么根源来……凶手定是府中人，若是要查，其实简单。只是如今内宅之事，老太太不愿闹到官府去，说出去也是姜家丢脸，所以才觉得查起来艰难。不过好歹这东西也算是线索，能慢慢勾出一些东西来。她叫八珍收了东西，便道：&ldo;紫檀之事，你只管把嘴闭紧，旁人一个字都不要说。你既有眼色，我也会抬举你。往后这事你注意一下，若还想起什么来，借着来报事的时候说给我也就是。&rdo;说完，又从红玉手里接了一本册子来，只问道：&ldo;可识字？&rdo;陈饭迟疑一下，便道：&ldo;识字。&rdo;&ldo;很好，以后花园那边草木才买修整都归了你管，好生照看着。&rdo;姜姒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扫了陈饭一眼，将册子递给他了，这才返身回屋。一进屋，红玉便皱了眉：&ldo;四姑娘，容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rdo;&ldo;哦？&rdo;姜姒回眸，已坐在了妆镜前，叫灵芝给自己通头，只道，&ldo;你可是想说这陈饭？&rdo;&ldo;四姑娘聪明，奴婢瞒不住您。&rdo;红玉斟酌道，&ldo;奴婢得知，这陈饭原不识字，可您怎么也将园子里的事情给了他？一个不识字的大老粗，竟在您跟前儿说识字，奴婢总觉得这人奸诈，不是个好人。&rdo;是不是好人，实则从拉紫檀那天就清楚了。好人说不上，坏自也不沾边。姜姒忽然觉得，自己对人心也看得很透。她头也不回，闭着眼，一副悠然姿态，慢慢对红玉道：&ldo;是人都有个念想，有人想有钱，有人想口腹之欲，有人沉迷于声色，有人痴迷于权势；有人想攀高，有人想顺流而下，也有人不想居于人下……陈饭不过是想要借着我往上爬，我给他机会。不识字，又不是不可以学。我也不是昏聩人，若他什么也不会，过几日我便会找个由头发落他下去。一个当奴才的，还能越过我去？&rdo;如今甭说是下人们，卫姨娘都老实了，跟姜姒叫板的婆子们一早被收拾了个服服帖帖。府里人只看见老太太破天荒地给姜姒撑腰，任她在府里雷厉风行，并不知其后关窍，只开始正视起四姑娘与夫人来，倒少了很多不规矩。四姑娘要拿捏一个下人，再简单不过。红玉听着，也知道自己是担心太过，忙一笑：&ldo;您有主意，倒是奴婢忘记往日不同于今时了。&rdo;说过了这一番话，姜姒才叫人告了周氏，自己重又躺上了床，这才好生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