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的疏离,彰显着说话之人的隐怒。
是“齐贵妃”,不是“阿姐”。
是“本侯”,不是“我”。
越春心尖一颤。他分明坐着,姿态却高高在上。
他毕竟是这个话本里的男主,她用了那样强制的法子,逼他做了不愿意的事情,无异于将他的骄矜和尊严放在地下踩。
她下意识觉得不妙,但腿却迈不开。
戚廉隅见她说不出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理了理衣服,慢条斯理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如闲话家常般问道:“齐贵妃不如猜猜,本侯怎么会在这里?”
他站起身来比她高出一截,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他是一个耐心的猎人,越春抿着嘴唇撑了没多久,才一板一眼回道:“斋戒祈福。”
戚廉隅扑哧一笑,道:“是个好理由。”
他伸手擦过她的脸颊,像是想要撩起一缕头发,却和她冰冷的耳坠撞了个正着。她早把头发挽起来了。
也是,即便是皇家,为人妇也是要绾发的。
戚廉隅笑意顿了一瞬,转而摩挲着她的耳廓,问了句牛马不相及的问题:“新婚燕尔。赵逾和待你好吗?”
越春顿了顿,还没答话,戚廉隅便自问自答似的,道:“哦,本侯忘了,大约提起了贵妃的伤心事。听闻陛下倒像是不甚疼宠。”
赵逾和不知是真的前朝事忙,还是无心于此,后宫鲜少踏足,甚至不如去凤阳殿里勤。但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是格外不受宠的一个。
越春也不知这流言从何而来,但她也不在乎,甚至庆幸不需要额外与赵逾和周旋,索性也不管,没成想竟在今日成了戚廉隅踩着的“痛点”。
越春无关痛痒道:“皇上本就该雨露均沾。”
戚廉隅简直被她的答复气笑,又好像有些不可置信,几乎是冷声诘问:“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甘心做妾?”
贵妃虽然名头也高,多少人上赶着争,但说白了,也就只是妾室,服侍人的玩意儿。他太咄咄逼人,越春脸色白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显然全没耐心听她多说,胸腔里的愤怒不甘几乎化为实质。他其实不知道要如何地沟通诉衷肠,仅有的跟女子的接触也只有她了,在感情上他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但他实在太不甘心了。江南近叁年的时间,每一日他都尽力扮演着她最喜爱的翩翩君子,体贴入微,清正端方,结果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往那里一站,就夺走了她的全部视线。
他不甘、嫉恨,在她送上门来的时候顺水推舟。女子最注重贞洁,他以为有了那样的鱼水之欢,她至少会顺从,他想法子娶她也不难。来日方长,他总能慢慢抓住她的全部心神。
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不惜自轻自贱,去做赵逾和的妾!赵逾和根本不知道珍惜,将她如旧书般束之高阁,连眼神都不屑得分一个——就这样过河拆桥的冷心冷情之人,也值得她飞蛾扑火吗?
他不想做无谓的沟通,直接低头封住她的唇舌,只用这种卑劣却有效的方法,企图在这一刻将她完完整整地独占。
越春眼睛瞬间睁大,下意识去推拒,却被人牢牢按在门板上。
以往虽也有激烈的时候,但他大多都克制着力道,也还算得上温柔。今日却好像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尖牙力道全不收,几乎是立时,她就察觉到唇舌的痛意。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报复式的啃咬。
越春眼里涌上来一些疼痛的水雾,朦胧间正对上他黑亮亮的双眸。他没闭眼。同凶猛亲密纠缠的唇舌不同,眼里只有冷然的审视。
她受不了,接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于是更用力地去推拒,换来的只有唇上更清晰的撕扯的痛意。
蚍蜉撼大树。
等铁锈味在她嘴里弥散到每一个角落,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滑了几行,戚廉隅才终于将她放开。
他唇角也毫不意外出现了一个血洞,是她刚刚发了狠咬出来的。他伸舌在唇上扫了一圈,舌尖沾染上艳丽的红,被他卷进嘴里,随着喉结的滚动,吞了下去。
戚廉隅不怒反笑:“贵妃的嘴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