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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第2章洛湮怀潇潇馆风波

洛湮怀从潇潇馆出来，日头晃得他两眼胀痛，头晕得直犯恶心，有小厮急急奔来告诉：&ldo;二公子，不好了，老爷知道您昨晚宿在这里头，生了大气了！&rdo;他吓得脚下一空，&ldo;扑通&rdo;摔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正忙慌间，听见旁边一阵笑声：&ldo;这不是洛家小娘生的二少爷吗？怎么，在潇潇馆里泡得腿都软了？&rdo;

他不抬头也知道，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向来喜欢欺凌弱小的人‐‐弱小，他确实既弱也小。

他站起来拱手道：&ldo;各位公子安好。&rdo;

&ldo;有你这等人日日做笑话给咱们看，咱们自然安好无比。&rdo;他们笑着离开了。

洛夫人院中，林姨娘，赵姨娘都已经来过，偏偏这凤姨娘迟迟不来，一众人正在那里说道，便听见不知哪里传来一片叫骂哭嚎声，一群女子便衣裙迤逦地循声赶了过去，却见那凤姨娘正操着棍子追打她的儿子，其子洛湮怀抱头鼠窜，一边嚎哭求饶，丫鬟仆从在旁追劝，场面之混仿佛市井乱象。

洛夫人扬声道：&ldo;闹什么！都给我住手！&rdo;

一时间都停下来，才发现大院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站在了那里，看戏的看戏，便忙整了头发衣裳行礼，凤姨娘哭道：&ldo;儿子不孝啊，昨夜也不知给哪家贼小子蛊惑了去，竟跑到秦楼楚馆宿了一夜，不打对不起洛家的祖宗家训啊！&rdo;

二公子夜宿潇潇馆的事，洛府上下早就都知道了，老爷夫人还未说什么，这凤姨娘自己就先闹了起来，原来凤姨娘也是打得一手精妙算盘，她以为只要她率先动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承认了过失，并把这事推到那些&ldo;蛊惑&rdo;二公子的别府少爷头上，想来老爷夫人也不会再多责怪，顶多训斥两句，这事也就这么翻篇了，可她没料到，这反倒惹恼了洛府这位极其看重掌家权力的夫人。

洛夫人冷笑道：&ldo;不错，不打对不起祖宗家训，不过打又有什么用，堵不如疏嘛。&rdo;

&ldo;也是……&rdo;凤姨娘放下了手中的棍子，&ldo;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错了，方才一个劲跟我悔过，说千不该万不该去那样的地方，以后再不会听那些贼小子蛊惑了，是不是？不过罚总得罚，毕竟做错了事，打一顿也算是罚了……&rdo;

&ldo;不错，罚还是得罚，不过不能靠打，咱们洛家虽不说是什么书香门第，到底也不是做这种粗俗事的人家，打‐‐我们洛家从来不靠&lso;打&rso;来□□孩子。前些日子老爷刚跟我说，湮怀眼看着也懂事了，要把城西一件铺子交给他管，好让他也练练手，慢慢管起事来，眼下看来，湮怀连自己都尚且看不好，还会受人蛊惑做下这样明显的错事，岂知他哪一天不会受人蛊惑，把铺子都给赔出去‐‐不错，咱们洛家不在乎这一间铺子，可咱们在乎脸面，洛家丢不起这样的人！&rdo;

&ldo;夫人，这……话不是这么……&rdo;

&ldo;我得跟老爷说说，这铺子的事，恐怕还得往后延两三年，等湮怀更懂事一些，不会被人轻易蛊惑，再作考虑。&rdo;

凤姨娘眼看众人散去，心中悔恨不已，怨气不知往哪里发，便又操起棍子开始追打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一时间又是鸡飞狗跳。

洛霖槃一回府，就听说了凤姨娘责打二公子，结果反遭夫人将军的事，便转道去了母亲院中。事情面上已经平息，院子里冷风箫瑟，飘下满地杏花，洛霖槃在屋外隐约听见屋里责骂下人的声音，便知是弟弟又在借故寻事，以出心头怨气，却又不敢高声，生怕惹人笑话。

她敲了门进去，洛湮怀正悲戚戚趴在床上，想来背上有姨娘真打假打打下的伤，旁边哀切切站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厮，低头任骂，她叹了口气，挥手让那小厮下去。

她坐到弟弟床边，关切道：&ldo;身上的伤要紧吗？&rdo;

&ldo;身上的伤还能痊愈，可脸面丢了，如何寻得回来？姨娘为什么总是这样，她就从来不顾忌我的想法吗？我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rdo;

&ldo;自然是想要一生依靠的儿子。我知道此时问你，你也不见得愿意说，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去那潇潇馆究竟是真被人蛊惑了，还是自己起了心思？若是你自己……便让姨娘看着收两个通房，何苦这样？&rdo;

&ldo;姐姐，我心里苦闷。&rdo;

&ldo;我就知道是这样。可这毕竟不是法子，只会让你苦闷上更添苦闷，咱们生来就是这样的命数，你是男儿家，我不该跟你说认命的话，但总归，人都得看清楚自己的命，免得过多期望，反而常因落差而感到苦闷。&rdo;

&ldo;姐姐这话说得对‐‐可我这心里，怎么就总也过不去呢？&rdo;

她轻轻抚着他的背，慢慢道；&ldo;你这屋里的小厮，你也不要总拿他们出气，他们虽是仆人，也都有人心，你会苦闷，他们又何尝不会，同是爹生娘养，际遇却从一出生就确定了，本就让人够恼的，你自己深有体会，就别再欺负人家了。&rdo;

&ldo;我知道，姐姐，可这气憋在心里，我难受啊，我总得找个口子出一出。&rdo;他说着流下泪来，当姐姐的再也说不出话，弟弟的痛苦压抑，她又何尝不曾感受过，她自己也处过相同的境遇，只是好在，她现在都看开了，现在只求主母能把她许给一个厚道的男子，一生平稳安分地过，也就是了。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那是一具看上去苍白孱弱的身体，却似有光从他魂灵中透出来，照得天地一片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