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白猫还在眼前,白唯夫都要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从来没有时安这个人,白猫其实是自己抱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梦幻。
——但不可能。
音甀今天早晨离开时,还同自己提起过时安。
然而时安到底去哪了呢?
他的突然离开,和自己有关么?……一定是有关的了,那天,那天自己该说些什么的……但要他说些什么呢?……时安收集着自己的资料,写了一沓又一沓的诗集,然而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什么呢?
白唯夫坐在花坛边,脚边放着铁皮桶花洒,白猫蜷在他脚边,路过的人偶尔看他一眼,保卫室里的人也会看他,不过白唯夫丝毫不在意那位新来的大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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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日子过得很快,浇了一年水的白唯夫在一天清晨,终于知道了时安以前为什么要每天给那些长草的花坛浇水。
那些花坛里,一夜之间,开满了粉杜鹃。
那灼人眼球的粉,像带着报复心理的海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站在落地窗前,还未苏醒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强大而未名的力量,这力量让他头皮发麻,心脏触电般收缩,电流刺激着四肢百骸,死掉的躯壳因为这股力量重新有了知觉,还油然而生出一种失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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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夫狂奔下楼,穿着拖鞋站在花坛中央,在那天清晨的鸟叫声里,他溺亡于杜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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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的花语是节制的爱。
在白唯夫写过的一部同性小说中,就用杜鹃比喻过那对特殊的爱人,越爱,越节制。
时安如何不懂节制?他太懂了,才会抽着自己的筋肉作缚。白唯夫在时安那里,就是绝情谷的绝情花。
即便被刺得体无完肤,却还是想要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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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文英社》改头换面,改名为《新视报》,涌入了一大波新鲜血液,原本的人事资源差不多走完了,只有戴青还在,并且拥有股份。
接到戴青打来的电话,白唯夫不觉得惊讶,戴青邀请他为《新视报》的同性文学版块写一篇文章,他也不怎么惊讶。但他回绝了。
“白唯夫,你还记当年的仇呢?”戴青开着玩笑。
白唯夫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夹着烟,嗓子有些嘶哑,清了清喉咙后,才道:“青姐,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写小说了。”
戴青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慢慢变弱,“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青姐现在真的能帮一定帮。”
白唯夫哑声笑了笑,“我根本不会写小说。”
“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