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一抹熟悉的淡然声音:后来不是都好了吗?你怕什么?那还不是慕学长临场救场上台去先弹了一首,才让情况不那么难堪。不过话说我们的稿子上印的钢琴曲名字并不是慕学长弹的那首啊,而且从头到尾他就没按着事先安排的弹。她顿了顿,才又道:我听说那是慕学长自创的第一首曲子,叫《流年》。真是奇怪,别人都说这首曲子他是不会轻易弹呢……阮独欢轻笑:对于别人来说的确是不能轻易弹的,可谁叫台上的人是杨初末呢?嗯?学姐这是什么意思?后面的话,初末没有听完,原本推门的手渐渐地收了回去,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音乐大厅也才刚散场,所以在路上难免会遇到刚从音乐大厅出来的学生们。基本上一路上初末能听见的议论都是例如:刚才慕师兄的表演多精彩、那首《流年》真好听啊云云,抑或是那个演讲的小女生是临时请来的吧?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还好有慕师兄在,不然都不知道要变成怎样了。初末垂着小脑袋,树荫遮挡了她单薄的身影,没有人认出,她就是刚才站在舞台上话都说不出口的女生。此刻,初末的心情好沮丧,原本鼓起勇气想要帮流年的,却不知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世界上真的会分不同人的类别的,慕流年一直都是那种随便站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人,而她,就是那种即便是站在他身边,都会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光芒遮挡得看不见的人。不禁自嘲,杨初末,还说要努力地变得优秀,可是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连他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呢?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好像越来越没用,就连下台跟流年说一句再见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很想很想跟他说一句话,却没胆子。这些年,他好像变了许多,从前那个宠着她疼着她的流年哥哥在他身上再也寻不见,她能看见的只有他无边的冷漠,拒人千里。流年曾经说过喜欢她的笑容,希望她一直那么快乐地微笑下去,可是现在每次当她想要对他微笑的时候,却看见他一张疏离的脸,那笑便怎样都扬不起来了。就在她郁郁寡欢之际,一辆黑色的bw突然停在她身边,像是心灵有感应似的,她抬起头,就看见车窗摇下来的那张英俊的侧脸,墨色的眼,淡淡的语气对她说:上车。这些年,虽然初末跟慕流年一点联系都没有,但是他在做什么,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知道。她就像是一个地下工作者,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关注着他的一切。比如进学校的第一年就成为了老教授的得意门生,第二年跟着他的团队获得了医学研究上的一个奖。比如在学校里,许多有钱的公子哥开着名车都是为了炫耀,而他,即便有了这辆慕父送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也并不是经常开在学校里的。明明就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偏偏低调随性。或许这也是他那么吸引人的其中一点?想到这里,初末就好沮丧,觉得离自己小时候的梦想越来越远。而慕流年,就是她的那个从小到大想接近却触不可及的梦想。初末怎么也没想到慕流年把她带去的地方居然是以前的家,对于她脸上露出惊错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一句:下车。初末看着他率先下车的修长身影,在车里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得不乖乖地听话下车。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前的老房子四周都起了一些变化,可只有那两栋挨着的独立房子依旧是五年前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因为没人居住而显示出任何一丝的破败之感。初末澄净的眸子里渐渐地生出一丝好奇,流年看在眼底。举步往里面走去,初末忙跟上,他去的是他的老家,那老家门口没有枯萎反而长得更茂盛的老桃树,几乎让初末流下了眼泪。她脚步情不自禁地停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那树,那树枝的最顶上还系着那红色的锦囊,五年的风吹雨打并没有让它有任何损失的迹象,就好像是有谁……一直在保护着它似的。站在那做什么?冷硬的声音忽然传入耳里,初末呆呆地转过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流年,脸上的神色十分的不好看。她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跟上他的脚步而生气,连忙跑了过去,他已经转身往屋内走了。如果说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熟悉足够让初末诧异了,那么现在进屋后,里面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摆设,甚至连那架熟悉的大钢琴都依然摆在相同的位置,着实让初末仿若掉进了梦境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