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颜不住的点头,俯身在奶奶怀里,奶奶抱着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可是晓颜啊,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多人、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睿宁他照顾你太久,你自然会对他有依赖。”宋晓颜从奶奶的怀里起来,擦掉眼泪说:“奶奶,我已经长大了,分得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你叔叔,你们的事情传出去,对你和他来说都是伤害,你们都还很年轻,别人可能会在你们背后指指点点一辈子。”“我不怕,”宋晓颜咬了咬唇,“您是怕我们在一起折损了宋家的颜面?”“奶奶八十多岁了,还能活多久,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你们去面对的。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社会复杂。”宋晓颜仍然坚定的说:“奶奶,您说的这些我早就考虑过,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改变心意。”奶奶轻叹一声,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拂过宋晓颜的脸颊,“我的乖囡,怎么会这么命苦?奶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过的幸福。如果我们不是把他当做儿子一样抚养长大,你和他的事奶奶一定举双手赞成。睿宁是个好孩子,稳重又可靠,他能真心爱你、照顾你,奶奶很放心。”宋晓颜再次俯身抱着奶奶,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打湿了奶奶的衣襟。书房里,叶睿宁和宋老爷子分坐棋盘两端。叶睿宁执白子,老爷子执黑子。老爷子说:“去墓园看过晓颜的父亲了吗?”“嗯,昨天去看过了。”老爷子手执一子冷哼:“不怕做梦梦到他?不怕百年后没有颜面去见他?”叶睿宁一笑,“不怕,二哥说,把晓颜交给我,他很放心。”老爷子继续冷哼:“还叫二哥?!”叶睿宁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怕改了口,您听着不习惯。”老爷子扔了黑子冷冷的说:“是挺不习惯的,所以你和晓颜还是赶紧回上海吧,我眼不见心不烦。”老爷子起身,叶睿宁也跟着站起来。老爷子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吃过饭再走,”跟着又吐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让她那么瘦。”“是,是我做的不够好。”老爷子依然冷言冷语道:“你也别总是忙工作,多陪陪她,也劝她别太忙了,成天不是这个出差就是那个出差的的,像什么话!”“好,您放心。”宋翼遥睡到快中午才起床,收拾干净了下楼吃饭,一进餐厅就立刻退了出去。餐厅里这四个人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昨天还是剑拔弩张,今天就能和平相处了?“别躲了,过来吃饭。”爷爷发话了,宋翼遥只能搔着脑袋走入餐厅,坐在叶睿宁下手。宋翼遥笑嘻嘻的关心:“奶奶好点了吗?”奶奶点了点头说:“嗯,好多了。”宋翼遥这顿饭吃的很糟心,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走人。虽然这四个人和平的坐在一起看似和平的吃着饭,但是谁也不和谁说话,他一个人活跃气氛真的好累,关键是还活跃不起来,心好累。傍晚,宋诚志两口子和宋莉两口子前后回到大院,一是关心宋老太太的身体,一是想知道二老对两个年轻人关系的态度。宋诚志和宋莉姐弟二人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决不能允许他们在一起。他们在北京城混了大半辈子,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经不住这种事儿来抹他们的面子。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这一天内,家里的天早就变了。得知了二老的态度,宋诚志和宋莉纷纷反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头头是道的分析这样做是绝对不行的。老爷子安静的听了一会儿,拿起拐杖敲了两下桌子,姐弟二人终于住口了。“面子面子,一口一个面子,就你家的面子值钱?我活到这个岁数了都不在乎这些,你们在这嚷个什么?老二走得早,他就留下晓颜这一个孩子,这么多年你们有真心的关心过她吗?逢年过节你们一个个家庭团圆的时候,想不起来家里还有个叫晓颜的孩子,现在倒是记着她是宋家人,记着她给宋家丢脸了?睿宁的生意风生水起,你们借着他的名号赚钱拉拢关系的时候,不觉得他给这个家抹黑,现在倒觉得没面子了?”宋诚志和宋莉都不说话了。老爷子痛心疾首的说:“做人,不能太自私了。”一旁的宋翼遥附和:“就是。”宋诚志低喝:“就你话多。”宋翼遥丝毫不惧,继续说:“想想多年前宋晓颜是怎么抑郁的,这样的事情,你们不会让它重来一次吧?”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陷入沉思。生活在这个人情世界,大家总是更在乎外人对自己的看法,经常忽略至亲的感受,甚至一再的伤害最亲的人。可是对自己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亲人吗?那些你很在乎的外人,会关心你是否吃饱穿暖、会在乎你的生死吗?尾声宋晓颜和叶睿宁在初五上午的飞机回上海,在机场意外遇到了准备出差的杨少捷。当时他们值完机,正准备安检,在安检通道前,看到了彼此。杨少捷走近,目光落在他们紧握着的双手上,礼貌的微笑:“好久不见,新年好。”宋晓颜简单回应:“新年好。”杨少捷问:“方便聊一会儿吗?”宋晓颜还没想好要不要拒绝,叶睿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先进去等你,不要太久。”杨少捷目睹着他们的之间亲昵的举动,心中一片苦涩,但仍然努力保持微笑。他们走入最近的茶座,杨少捷问她喝点什么,宋晓颜摇着头拒绝。杨少捷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今天回上海吗?”“对。”“恭喜你和叶先生,什么时候结婚?”“还早,不急。”杨少捷低头,自嘲一笑,“我刚知道,原来你是婷姨的女儿,你和静好……当时我拿着静好做理由和你分手,你一定很生气吧?”“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希望你也忘记吧。”杨少捷点点头,喝了口咖啡,隔了片刻说:“我结婚了。”“听说了,恭喜。”“静好她现在变化挺大的,每天看看书、插插花,不争不抢、不哭不闹。”“那很好啊。希望你们幸福。”就这样简单的聊了几句,宋晓颜就以要登机为由离开了。其实她是挺想知道唐静好过的好不好,毕竟那也是个可怜的人。年纪很小时失去母亲,在青春的叛逆期,父亲又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从小一直爱慕的人不喜欢自己。因为这些,唐静好把所有怨恨加注在她身上。虽然觉得唐静好可怜,但是宋晓颜不会原谅她。人活在这世上,谁又不可怜呢?难道遭遇了不幸,就要把怨恨发泄在别人身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回到上海后,生活与工作逐渐走上了正轨。叶睿宁不止一次的提出让宋晓颜搬过去同住,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比如租约未到期,比如把陈默涵一个人抛下太不仗义。可是没过几天,陈默涵就支支吾吾的向对朋友非常仗义的宋晓颜坦白说,她打算搬去林医生家。陈默涵说:“他太忙了,我们一周也见不到几次面,不利于感情培养。我住过去,至少我们可以每天见面。”宋晓颜却一针见血道:“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就是想睡林医生,你就是见色起意、重色轻友。”陈默涵倒是不反驳,笑的像个偷了油的老鼠。宋晓颜真是觉得那句诗写得太好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陈默涵摇头,“没谈过这个问题,不过春节的时候,他带我见了他爸和他的爷爷奶奶,”她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他们应该还挺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