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笑问:“笑话什么了?”喜鹊睁大了眼:“说我像万家的小媳妇,让我赶紧嫁过去,就省得来回跑了。”“哎呀呀,这不是挺好的吗?”“……姑娘您真的不要我了?您要把我嫁给万捕快?我才不要。”“为什么不要?万捕快人挺好的。”喜鹊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闷声不说话了,半会才可怜兮兮道:“我想伺候您。”云照笑笑:“嫁人了也能继续留在我身边的,我又不赶你走。”喜鹊这回接不了话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走,不想嫁,大概是爹娘感情并不好,这么多年他们不是吵架就是打架,看着……心累。她就想,一辈子不成亲不嫁人挺好的,也没这些烦心事了。更何况万捕快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一点也不可靠呀。可无疑他人很好,做事也勤快。喜鹊有点愁。云照见喜鹊怔怔想着,也不剥瓜子了,就晾在那一脸愁绪,她也不唤她回神。她总算是看出点头绪来了,其实喜鹊也是喜欢万晓生的,只是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不急不急,这种事急不来,让她慢慢体会吧,终有一日,恍然大悟,才能让这种感情更加牢固和坚定。入夜后,云照估摸了下时辰,算得陆将军差不多回来了,也系上披风准备出门。路过厅堂,正好云老爷和云夫人在聊天,见她要出去,唤住她说道:“等会就用晚饭了,你要去哪里?”“听说陆伯伯回来了,我去拜见他。”云夫人笑道:“去吧,你到底还没有过门,就别留在那用饭了,早点回来。”云照笑道:“知道的,娘。”等她出了门,云老爷就道:“女大不中留。”云夫人说道:“也留不得的,有个好人家,就让他们替我们疼云儿吧。”云老爷笑笑,云夫人也笑笑,两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能寻到陆家这么好的人家,他们也放心了,虽然万般不舍。云照知道陆将军喜欢吃桂花糕,所以傍晚特地去厨房蒸了一锅,切好用油纸包好,放进食盒里,要带去给他品尝。喜鹊要提那食盒她也没给,怕一直搁外头将糕点冻透,等会一咬牙都要掉,就抱在怀里。云家去陆家的路已经被大雪覆盖,百姓各扫门前雪,官府也派了人清扫街道,但雪下得太快,不过片刻就又铺了一层白色棉絮。路太滑,马车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正是年关,出门买年货的百姓拥挤在街道上,令宽敞的街道也变得狭小。云照时而看看外面,见天色愈晚,再晚就得赶上陆家吃饭的时辰了,这可不好。思前想后,她下了车,带上喜鹊一起往陆家走。逢年过节,两条腿胜过了四条腿的马车,穿行在人潮中毫无压力。喜鹊拎着食盒紧跟在旁,走着走着就被挤得往后退,等挤出来,却不见了云照的人影。她垫脚寻人,奈何太矮,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根本瞧不见她家姑娘。她放声喊她,仍是不见回应。云照专心往前走,人潮熙攘,没有听见喜鹊唤声。好不容易从那最热闹的大街挤出来,回头一瞧,哪里还有喜鹊的踪影。她等了片刻,想着她知道自己是去陆家,人又不笨,总该会一直往陆家的方向去的,或许她已经先挤出来,直接去了陆家等自己,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应当不会错。想罢,她便往陆家走去。过了这条大街,另一条街道人就少了。她走的又是小道,行人更是稀少,走着便不见人了。冷风在巷子穿行灌入,从头吹至尾,穿堂风最是阴冷,卷着瓦顶积雪呼呼吹来,拂得云照面颊寒凉,伸手一摸,手冻得不行。巷子太过寂静,唯有风声掠过。忽然一柄尖锐的剑在云照背后出现,直指她的后背,径直刺向她的心脏位置。那剑锋锐无比,似可削铁,哪怕是穿再厚实的披风衣裳,都不能阻挡这一剑。剑将入体,突然伴着一声脆响,剑端重重偏向了一边。一粒石子弹在剑上,剑无损伤,石子已经粉碎。握剑的人手臂一震,警惕张望,却不知道是谁弹的剑。一直安静走在前面的云照转身看向那人,眼角顿露狡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人几乎想也没想,脚尖一垫,就想离开,可那屋顶已有人出现,一身捕快衣裳,洗得发白,穿得发皱,但一点也不影响那人的身手。一刀一剑劈开电光火石,如两条火蛇纠缠在一起。云照退后一步,贴墙而靠。这次回到腊月初八,她就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出现意外的状况又实在太多,所以她早就寻了万晓生暗中保护她,今日出了十七公主一事,她更觉像十七公主那样善妒狂躁之人,只怕会对她暗下杀手,所以让喜鹊送草鱼去时,留了暗号让万捕快万分警惕她的周围,果然,她刚落单,就有人出来杀她。那人身手不差,只是万家族人中不少都是武夫,他自身又聪慧,虽然不是师出名门,武功也没个章法,但武艺了得。又更因他的武功乱七八糟的,令对方一时找不到破解的法子,又急于脱身,更是落了下风。万晓生深感这人不简单,更不敢掉以轻心,更深知一旦放生这人,自己也会遭大祸,更是拼尽全力要将他擒下。似丛林猛虎捕食,追得绵羊无处可逃,一刀重击,拍在那人心口上,撞得那人两眼昏黑。万晓生又落一招,那人便被卸了兵器,顿成无角绵羊,乖乖就擒。万晓生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略显狼狈,可眼有英气,看得让人振奋。云照小跑过去,拍拍他的胳膊:“看来我可以安心地把我家小喜鹊许配给你了。”万晓生瞥她一眼,这语气,简直是要自己喊她丈母娘的气势。他腾手摸了摸鼻头:“快把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给收了,一个大男人熏什么香,熏死我了。”云照俯身一嗅,一股兰花香气扑入鼻中,许是“前世”阴影,刺得她心头一震,露了恐惧。那人见她如此,冷笑:“将我放了,我留你一条生路。”声音阴绵,又带冷嘲热讽,听得让人……不、开、心!云照缓缓站直身,捋了捋袖子,抬手就给他一个大耳巴子。那人面巾随手而去,一张俊秀的脸露在两人面前,不待他出声,云照又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子,拍得那人直接懵了神。“脸真硬,打得我手疼。”云照甩甩手,“你叫什么?为什么三番两次要杀我?”那人皱眉瞧她,万晓生也瞧她,三番两次?这不是头一次么?云照又道:“我知道,你是皇宫里的人……你叫程冲对不对?”那人当即点头,随后就见她冷笑:“刚才还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现在一说名字就点头承认,我倒要好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就是程冲,是不是七皇子的人。”那人脸色一变,这才明白话里被她下了套。他立刻噤声,决定不再说一句话。云照和陆无声本来就怀疑十七公主所说的话真假,如今更是觉得十七公主骗了他们。她问了好几句,这人都不再吭声。审问人的手段她可不拿手,想了想,便瞧向万晓生:“那就麻烦万捕快撬开他的嘴了。”万晓生方才挨了他几剑,正疼着,这会能好好动手,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他两眼一弯,用刀刃在空中挑了个花,直指那人裤裆:“你不说,我就把你的命根子削了。”那人脸色阴沉,奈何受制于人无法脱身,只是冷眼瞧看。云照泰然转身,悠然道:“削了,一寸一寸地削,直到他肯说为止,不说就让他断子绝孙。”万晓生是个捕快,知道衙门规矩,帮忙是帮忙,但也不会闹出人命来,本着让他惊怕说出实情的心思,只管吓唬吓唬他。遂用刀尖一挑,将裤裆刺穿,刀抵根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