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邓自然晓得屈苑在说什么。
他受旨出使午未国之际,便已做好心理准备,面对午未国文武百官对他这个使臣身份的纷纷议论。
也正是因他的这个特殊身份,令生性多疑的伯皇对他多加猜疑,让他在辰巳国朝堂被处处压制。尽管战功加身,才能外露,多年以来也只是个六品校尉。正值壮年,为官之路却似已至尽头。
可李邓却没料到,这位在午未国的地位仅次于丞相夏裕和的肱股之臣,文臣之表,说起话来竟是这般直白露骨。
“还望尚书令大人慎言。”李邓愣怔一瞬,彬彬有礼之态不复,脸上浮现一层寒霜,语气冷冽地回道,“外臣与贵国李达大将军虽同出李家一脉,却已出四代。如今外臣这一支忠于辰巳国伯皇陛下,闻李达大将军身死后,午未国李家一脉退出午未国朝堂已久。外臣虽惜李达大将军早亡,却与他这一脉并无干系。”
“只是忽然间念起故人罢了,李大人莫怪。”屈苑叹息着赔礼,心想这李邓与李达的脾性还真是像,正经肃言之态尽显大将风范。
屈苑似悲从中来,喃喃又道:“物是人非事事休,话至嘴边却与何人道?”
李邓见屈苑一副愁肠满肚的模样,少了些身为一国重臣的威仪与稳重,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温婉与怅然。看在李邓眼里,自有一股子在辰巳国女子身上不得见的风情。
“故人在天有灵,定会感大人挂念之情。”李邓出言安慰道,不自觉放轻了嗓音,语调温软。
“但愿如此吧。”屈苑强扯嘴角回道。
本是想逗逗这位脾性肖似李达的使臣李校尉,可屈苑却在听到对方的温言劝慰之后,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感伤。
李邓见屈苑的悲伤之意更浓,顿觉手足无措。
合计了半天,李邓鬼使神差地朝屈苑来了一句:“尚书令大人是不是累了,移步邓的内室稍事休息如何?”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怔,李邓的脸立马腾起一片红云。
自诩正人君子的李邓,与妻相敬如宾,虽在烟花之地偶有应酬,却绝非浪荡之辈。可今日却是在初次见面的女子跟前,自称为“邓”,还邀人家去内室休息!
这等风流不知羞之徒,竟是他自己?!
不知是李邓脸上的红云太过醉人,还是那刚直不阿的嘴里吐出的温言软语太过动听,屈苑不由自主地朝他点了点头,嘴里发出一声甜到发腻的“嗯”。
气血方刚的壮年男子,有哪个能抵挡住这般的诱惑!
李邓站起身来,一把抱起了坐在主座之上的屈苑。屈苑也并未反抗,反而顺势搂住了李邓修长的脖颈。
当温香软玉触及他的肌肤之时,李邓脸上的红云蔓延到脖颈之上,喉结不可控制地上下动了动,理智正在一点点消失。
屈苑将侧脸贴在李邓的胸膛,那强有力的心跳让她意乱情迷,抬眼望向他刀削般的下颌,眼神逐渐迷离,晕起一团雾气。
朦胧中,她好似瞧见了那个长身如玉的少年,他意气风发,他杀伐果断,他一身戎装而去,却再也没有回来。他说话时总是板正一张脸,语气一本正经。可他也是柔情的、清朗的,却始终不是对着她。
李邓将屈苑轻放在内室的床榻之上,略带薄茧的手掌拂过那双迷蒙的眼。屈苑展颜一笑,像极了在二八年华为情郎盛放的芙蓉花。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屈苑的颈项间,让她不禁娇躯轻颤,这一男一女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被欲望尽数吞噬。
华服散落,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