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阿绮回到寝殿,脱掉湿了的鞋袜和外氅,赤裸的双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发现手里还握着空了的灯座和司牧的匕首。
搁下空灯盏,魏阿绮并未回内间,而是在大殿里燃着灯的几案前坐下,望着手中外表过于简单,构造比例却堪称完美的匕首,陷入了沉思。
不知司牧得歇多久,自个儿就这么丢下他走了,是不是不太仗义呀?不然还是将他叫来暖和暖和吧,他还带着伤呢!
魏阿绮站了起来,复又坐下。即便是在她来的那个世界,半夜三更带个受伤的男人回家也会招人闲话,何况是在这个礼法严明的世界呢?
辰巳国皇室的人胆子还真是大,竟敢来午未国皇宫杀人,看来该与何太尉好生谈一谈,皇宫的守卫亟需加强,否则一帮子死士便有可能让魏氏皇族覆灭了。
倘若今夜让辰巳国死士得手了,会发生何事呢?
微皇不明大义,因幼子之丧而痛杀伯皇一子,以报心头之恨?午未国一方私毁质子合约,导致辰巳午未两国十年之久的和平破裂,四名质子成为破坏和平建交的第一批献祭者?辰巳国以午未皇室不仁不义为由讨伐午未国,从此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魏阿绮不敢继续往下想,光是思及此处便有些喘不上气。
伯皇的狼子野心真是昭然若揭,早前便撺掇着子丑国君来午未国求和亲,处处给午未国下套,只待微皇一着不慎,落入圈套,伯皇便奋勇直击,让午未国输个彻底。
对了,和亲之事还未解决呢,若哪日子丑国国君旧事重提,午未国还能拖着吗?
质子合约不能提前结束,不能称了伯皇的心意。微皇才丧一子,又即刻面对嫁一嫡女去男尊国的窘境,魏阿艾晚归一日,便可往后拖一天。
魏阿绮心中清楚,不管是出于微皇内心的情感天平,还是家国大义考量,若真要一位嫡女和亲,一定是魏阿艾,而不是她。就算魏阿艾才以为质五年之功归来,就算魏阿艾才失去了亲弟弟,微皇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更大的痛苦强加给她。
在这般痛苦中挣扎,魏阿艾怎能不反?
看来魏阿苟之死,也是在加速魏阿艾的黑化进度啊!魏阿绮心想,这个平行世界是在把她当猴儿耍吧!
手中匕首银白色的刀刃反射着烛光,一道夺目的光彩晃了魏阿绮的眼。
魏阿绮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伯皇下棋的水平确实高,不过魏阿苟之死或许能将伯皇的棋路堵上一堵。
魏阿苟虽是病逝,但死在辰巳国皇宫一事却是不争的事实。辰巳国未照顾好午未国尚未及冠的质子,总是无理的一方。若午未国真要追究起来,辰巳国不光面上不好看,近十年内怕是会为天下人所唾,也少不了一些实质性的补偿,虽不涉及疆土,但通商条约等方面总是要让步的。
如果能利用好辰巳国此次在质子之丧上的错处,与伯皇好好谈谈,让其撤回推动和亲的那只黑手,那么任子丑国再闹腾,午未国就是当面踹它一脚,亦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只要辰巳午未两个大国风平浪静,这天下便岁月静好。
想到这儿,魏阿绮嘚瑟地搓搓手,暗暗夸自己是个政治斗争小天才!
透过窗棂往外瞧去,天色依旧一片漆黑,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了,魏阿绮打算等天亮后,再去找微皇商议此事。
和亲之事的解决办法有了,魏阿绮身心舒畅。
将脑袋搁在几案上,魏阿绮又不免可惜,光明正大地撮合男女主之事,怕是行不通了。即便伯皇乐意,微皇也不会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