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解释道,“你还发着烧。”肖兰时笑起来:“有的事哪怕是宁愿死也得做。师父别让我留下遗憾啊。”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的实在厉害,肖兰时似乎看见卫玄序的眼底颤动了一下。他好像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几息后,卫玄序松了手:“保持联系。”肖兰时挑了挑眉,笑着:“行。”他向长廊的尽头走去,忽然又听见卫玄序再身后唤:“肖月。”肖兰时转过头:“啊?”两人立在长亭中,只相隔十几步的距离。微风推送着细雨丝似有似无地吹进长亭中,有股雨水、泥土和嫩草叶的味道。卫玄序望向他:“过两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肖兰时愣了愣,倒不是因为惊讶于卫玄序知道他生日,经过那么详尽的调查,卫玄序不知道才算惊奇。只是他没想到卫玄序这样的人竟然能记得别人生辰,明明他看上去更像那种对这种事不屑一顾,还要踩上三脚才满意的。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候。肖兰时随手指了指天:“我想要天上的太阳,你能给吗?”他已经做好了收到白眼的准备,但卫玄序却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皱起眉,反而像是思忖了片刻后,说:“好。”肖兰时眉头一凝,好?卫玄序你真奇怪啊。“走了。”他说。-萧关城西。肖兰时站在一堆白银前,对着棺材铺老板说道:“打一副棺材。要最好的、最贵的。”胖老板看见成山的白银,笑得合不拢嘴。尽管眼前人浑身被雨淋湿,极其狼狈,可他能看出他身上披的锦云披风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于是,他极尽谨慎地招呼着:“好说好说,您里面请。”用这么多钱打一副棺材,不是傻子就是傻子。他望着肖兰时走进店的背影,回忆起前几日有人在萧关送银子,也大概是这么一车。一锭白银换一句好话,好像是关于一个老嬷。没两天的工夫,那个被人瞧不起的乞丐老嬷就成了萧关城口口相传的贤善老妇人。“啧,现在有钱的傻子越来越多咯。”老板低声叹道。溺亡罗刹海次日,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一片,雨下得更大了。李府前后连同着两条大路,路旁各纵横了三条小巷。几百名黑衣正伏在墙边,虎视眈眈仰头望着李家高耸的屋檐。卢申单腿倚靠在墙上,往嘴里塞了片树叶,眼睛直勾勾盯着李府门前两尊静默的石狮。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中年人在他身后探出头来:“卢头,时辰差不多了。”卢申把嚼烂的糊状物吐到地上:“花钱雇的修士都到了?”小贼点头:“在北巷里。”“肖月呢?”“也已经埋伏在了李家北墙根,等卢头和李家交战的时候,他就趁机从背后冲进李家抢粮。”“行。”卢头拍拍他的肩膀,指着李家。中年人立刻会意,在卢申目送下敲响李家的大门。砰砰。他的声音模糊在雨帘中:“有人吗?我有要紧事要禀报你家家主。”
卢申双目紧盯着大门,右手已经慢慢握上了腰间的刀柄,只等一瞬,他和他身后百人的队伍便会立刻冲出去。几息后,大门依旧紧闭着。砰砰。中年人又敲了两下:“有人吗?我有要事相商。”又停息了片刻,只听一个懒倦的声音从门后响起:“谁啊?大中午的,敲敲敲,烦死了,你还想不想——”哗啦——当他拉开大门的一瞬,几百个漆黑的身影像虫豸一般,迅速从小巷中鱼贯而出,如同一支支弦的箭,直逼李家府邸。卢申的动作太快了,那门差甚至来不及惊慌,就已经被一剑贯穿了心脏。卢申一脚踢开半掩的大门,吓得前厅打扫的佣人们浑身一颤。一面巨大的鬼头旗高立在卢申身后,身后的匪贼分成两队,分别从他身后两侧叫嚣着冲进院落里。一瞬间,尖叫声、脚步声、木桶倒地声、瓷器破碎声此起彼伏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卢申狞笑道:“李家凡是活的,都给我砍了,连狗都别放过。”“是——!!”-北墙后。一间小茶铺开在李家北墙对面的街道上,肖兰时正端坐在短桌前,不急不慢地抿了口茶。“诶,老板,茶不错的。”他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却把茶铺老板吓了一跳。茶铺老板被绳子五花大绑,像条蠕虫一样靠在地上,嘴里还被塞上了布条,尽管说不出话,可却能从他惊恐的眼神里读出他有多害怕。肖兰时搁下茶碗,似是无奈道:“我也不想这样绑着你,可跟你好好说话吧,你又总是喊总是叫的,我没办法啊。”为了显得更具诚意些,肖兰时还特地往前凑了凑身子。老板拼命摇晃着脑袋,更加剧烈地向后挣扎,仿佛他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郎,是要人命的阎王。当然几十个高大的坦达人,围在他身边,还没说上三句话就就把人绑了,任谁也不敢说他不像。突然,一阵喧闹声从南面传来。肖兰时定睛望过去,几道剑尘的光芒从李家别院上空升起,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地敲击着:“这么快就开始了?”寻安坐下来,有些紧张,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还未等肖兰时开口,旁边一个小贼忙上前,脖子间系的红巾代表他是卢申的人:“卢头已经从前门突入,我们也该走了。”肖兰时顺着他的脚看上去,盯着他的脸笑,也不说话。看上去像是调情,把那小贼盯得低下了头:“肖爷。”闻声,肖兰时伸了个懒腰,随手一指:“你先去探探路,要是安全,我们就立马跟上。”小贼犹豫两下,最终还是踏进雨里。噗。鲜血融进地上的水坑里,又被不断跳下来的雨珠捶搅成红色的水花。肖兰时托着腮,平静地看着寻安的石斧将那小贼脑袋砸得粉碎,眼底好像看见的只有大雨,连颤动都没有。寻安提着斧头喊:“肖月你疯了?明知道你给卢申说的假消息,还让他的人进李家勘探?”肖兰时:“这不是有你。”未几,小贼的尸体便被坦达人清理干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寻安焦躁,肖兰时把茶碗往他那推了推:“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寻安皱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说,”肖兰时又推了推,“让他们打一会儿。”寻安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