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吗?”
“先泡茶。”
红泥小火炉,雪水煮清茶。
“总算是暖和了点。”
木葛生提起茶壶,注入沸水,“你这屋子,现在才算是有点人气,终于不像个修仙斋堂了。”
柴束薪坐在对面捣药,桌上放着一只白石臼,剪坏的梅花被他摘了下来,加入药材后混合捣碎。木葛生看着他忙活,“你这是干什么?”
“稍后是未时三刻,按药家作息,此时须泡手凝神。”
桌上放着一盆清水,柴束薪将捣好的药材倒入水中,水色慢慢变深。
这个木葛生听说过,药家柴氏对自己的手宝贝的不得了,不仅天天带着手套,每日还要泡手,今日他算是见识了。“你就用凉水泡?寒冬腊月的,这样更伤手吧?”
“药家方子,四时用药用水皆不同。”
柴束薪捣完了药,看了木葛生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你若吃好了,就先出去。”
“出去?去哪?”
“阿姊今日会做一品锅,你可去看看。”
“这倒是稀奇,三九天也会赶着我去你家园子撒野?”
木葛生挑眉,“我就坐这儿,哪也不去。”
“你刚刚吃了太多梅花饼,需慢走消食……”
“你不也吃了?要去一起去。”
若论口舌之争,柴束薪显然不是木葛生对手,两人车轱辘话说了一圈,柴束薪不得不放弃,抬手推开窗户,“随你。”
木葛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迎面而来的雪花糊了一头一脸。
“三九天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相当坏心眼。”
木葛生狼狈关窗,“小孩儿似的,冷不丁就给人使绊儿……噗。”
暖阁里爆出一阵惊天大笑。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木葛生边笑边认怂,颇长记性地跑了房间对面,捶墙笑道:“三九天这也是你们药家习俗么?——每个人都必须涂指甲?”
方才柴束薪摘掉手套,木葛生险些一口茶喷出来,前几次他们打架时夜深,看不清颜色。如今他才算是看了个真切,对方一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丹蔻。
怪不得柴束薪想把他支开!
“其实也没什么。”
木葛生喘口气,笑道:“老二对香啊粉儿啊这些东西也相当精通,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柴束薪冷着脸不说话,看着木葛生笑得几乎抽过去,大有泡完手就提刀把人砍了的架势。
少年眼底浮着冷冷怒气,双手泡在瓷盆之中,骨节通红,像明火舔舐指尖,梅花在水中沉浮,映着他白衣胜雪,几乎逼出一点艳色。
“木小少爷有所不知,束薪用的是药家古方,并非寻常丹蔻。柴氏人素来惜手,护甲亦然,家中行医者都是如此。”
轻缓嗓音传来,一道窈窕倩影上了楼,“我说今日暖阁怎么这么暖和,原来是木小少爷来了。”
木葛生顿时止了笑,端正站好,“柴姐姐。”
柴束薪正在泡手,不便起身,低头问候:“阿姊。”
“你们慢聊,今日府中人少,不必拘着。”
柴忍冬抿嘴一笑,“我来只是问一句,晚饭想吃什么?”
木葛生当即道:“一品锅。”
“好说好说,饺子和一品锅都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