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水榭。
戏子咿呀地甩袖,转步,回眸一笑百媚生。
广陵王仰躺在上面闭着双眸,虽是形如枯槁依稀可见当年的眉眼,戏子演唱至精彩部分他还能跟着哼唱几句,显然是心情尚且还不错的模样。
下人手中拿着一封信,沿着柳绿花红的九曲连环桥,疾步走了过来。
他跪在广陵王的脚下,双手呈上手中之物:“王爷,南海府君递过来一物,请过目。”
陈衍让?
广陵王的眉心微跳,虚虚地抬了手,风亭中咿呀的戏子停了下来。
随意拿过那封下人递过来的信,拆开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的字眼,只是一副随手描画的风景图。
本是应该不用过多猜想的,但里面还有一只素白的玉簪。
广陵王拿起玉簪对着上空瞧了瞧,玉质通透,上面刻了宫纹。
“嗬,原来是月见呀。”广陵王瞧了半响才扯出一抹笑,语气亲昵,随手将玉簪搁置在果盘中,无意插进了红心的果子中。
“回来了也不知和我打声招呼,果然褚氏的教养堪忧呀。”带着隐藏的喜乐。
如血一般的果液滴落下来,显得雪白通透的玉簪犹如一把利刃,将人杀与无形。
“这小丫头一贯爱玩儿,当年便是喜欢同小畜生一起玩儿,现在依旧一样。”广陵王虽然言语辱人似恨铁不成钢,但语气中却满是不在意。
一旁跪着的下人听闻后也不敢搭话。
紧接着便又听见广陵王‘嗬嗬’一笑,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这一点倒是和她那放浪的娘相似,你觉得呢?”
他偏头问着一旁不言的下人,双眸空旷像是被摄魂的空壳,浑身散发着将死之人的阴郁。
“奴,觉得王爷所言甚是。”下人一时之间猜不透广陵王是什么心思,便根据他方才的语气,还有行为来判断应答。
果然上方形如枯槁的人,像是一张老树皮般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满意的笑意。
下人见状,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缓缓落了下来。
广陵王抬手将插在果子上的玉簪拔了下来,再亲自将红果赐给了方才开口的下人。
染了红色果液的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说不出的怜惜:“难得有人和我一般想法,赏你的,下去吧。”
下人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得了主子的怜爱,当下兴奋得涨红了脸,捧着红果神情庄重,拜谢后兴致勃勃地离去。
广陵王嘴角扯着笑意,目送着下人欢天喜地地路过九曲连环桥。
下人未曾发觉身后跟了人,如鬼魅索命。
然后……
“嘭——”广陵王张口模拟落水的声音,转着手中的玉簪,进行了方才所见那一幕的述说。
犹如说书人,又似方才水榭上的戏子咿呀,调子怪异。
“西子湖依旧,断桥似断肠,可怜那二郎他呀,为了个荡妇落了水哝。”
“捧着的红果浸泡湖中,似血,艳丽,艳丽,行人呀,他不敢过……”
暮色昏沉沉的,天开云破似有鎏金倾泻。
凉周形式繁复,虽一直都有主事,但相隔甚远,所以奉时雪傍晚方才归来,披了一身的落日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