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乔觉得有必要建议苏元春在桂林多住几天,经过努力,事情也许会有转机:&ldo;大帅,明天是不是先让张勋带几个小亲兵游游漓江?&rdo;
苏元春暗忖,李秉衡同自己关系不错,与张之洞又是这层关系,通过他去做张之洞的工作,也许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年头,一个熟人好过三枚关防!
第六十三章恶少岑春泽
董乔伺候苏元春躺下,正要离开,陈炳焜走进来禀道:&ldo;大帅,外面有位叫岑春泽的公子前来拜访,见不见?&rdo;
苏元春心情刚见好转,见又有人来纠缠,躺在床上厉声责斥:&ldo;滚,别来烦我!&rdo;
陈炳焜肝火旺盛,不象德仔逆来顺受,总觉得自己在主子心目中远不如德仔顺眼。如今无端受到责骂,越想越气,把来客的名贴掼在地上,赌气地跪下:&ldo;小人遵命,马上就滚。&rdo;叩了几个响头,愤然离去。
&ldo;岑春泽?&rdo;董乔仿佛有点印象,一时想不起是谁家的公子。拾起地上的名贴看了一眼,这才想起,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源于&ldo;京城三恶少&rdo;之说。忙递过名贴:&ldo;大帅,是当今云贵总督岑毓英的三公子。&rdo;
苏元春没有接,在鼻子里哼了一声:&ldo;那位臭名远扬的京城恶少吧?告诉他,本帅偶感风寒,正在发汗!&rdo;
董乔道:&ldo;大帅同岑毓英是一殿之臣,不见不好吧?&rdo;
苏元春想想也是,极不情愿地说:&ldo;让他进来吧。&rdo;
抗法战争中,岑毓英是西线最高长官,率滇军长期围困宣光,牵制了法军兵力,为镇南关大捷提供了良好的战机。苏元春想不通,岑毓英这位功名卓著的封疆大吏,如何生养出岑春泽这种名震京都的纨绔子弟?
岑春泽随父亲在云南长大,因为岑毓英在桂林置有田园公馆,也常在桂林居住。岑毓英认为云南、桂林地方偏僻,孤陋寡闻,又见儿子胆大任性,踢天弄井无恶不作,有意让他换个环境,以国学生的身份到北京去见世面,日后也好发展。放荡不羁的岑春泽远离家庭管束,用父亲给的银子在工部捐了个主事虚职,却终日黄金结客车马盈门,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广交同类,与权贵子弟瑞澄、劳子乔最为情投意合,养鱼斗蟀走票纠赌无所不为,还经常酗酒闹事,人称&ldo;京城三恶少&rdo;。在京城混了几年,声名狼藉穷途潦倒,岑毓英不肯再给银子供他挥霍,只得返回桂林闲居。
岑春泽随董乔进了门,规规矩矩地跪行晚辈礼。苏元春见他还识礼数,气消了一些:&ldo;三公子请坐,令尊大人身体可好?&rdo;
&ldo;谢谢世叔牵挂,家父还好。&rdo;
苏元春怔了一下,他与岑毓英无私人交往,岑春泽却称他为&ldo;世叔&rdo;,莫非是有求于他?岑家之富是出了名的,要说他缺钱花,打死也没人相信;如果想谋职,更应该向老爸开口了,再说他捐了工部主事的官职,再捐点报效就可以实授,当京官不好,来这蛮荒之地凑什么热闹?
他没话找话地说:&ldo;久闻三公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rdo;
&ldo;世叔取笑了,小侄只有京城恶少的坏名声。&rdo;
苏元春心想,知道自己背负恶名而且面带愧色,说明这小子还有救,便正颜规劝:&ldo;官宦子弟习马挽弓、调鹰训犬,算是重武轻文,还有为国效力的机会,至于斗蟀纠赌酗酒闹事,确实不太象话。三公子今后一定要痛改前非才是。&rdo;
岑春泽心中愤然:不就一小提督吗?叫一声&ldo;世叔&rdo;是抬举你,尾巴翘天上去了,开口闭口教训老子,等着吧,银子到了老子手中,敢不给老子叫爷!却摆出一副俯首听训的样子:&ldo;世叔说的是,春泽今年已经报名参加乡试,有意到考场搏取功名,日后好报效朝廷。&rdo;
苏元春顺口封了句吉利话:&ldo;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三公子知错必改,可喜可贺。今年定可金榜题名,前途无量!&rdo;
&ldo;谢谢世叔吉言。只是……&rdo;岑春泽作出面露难色状,看了看董乔,&ldo;小侄遇到一点难处,想请世叔帮个小忙。&rdo;
见董乔想走,苏元春说:&ldo;董师爷是自己人,你说吧。&rdo;
岑春泽硬着头皮道:&ldo;世叔答应了,小侄才好说话。&rdo;
苏元春面露不快:&ldo;没见过这样请人帮忙的,难道说想取我首级,也要我先答应你?&rdo;
&ldo;小侄岂敢!小侄手头紧,想跟世叔借点银子……&rdo;
老子手头更紧,还想跟你家老头子借银子筑炮台呢!苏元春不动声色地问:&ldo;怎么?跟老爸闹翻了?&rdo;
岑春泽见他语调平缓,觉得有门,随口撒了个谎:&ldo;闹翻倒没有,只是不敢向他伸手。有位朋友介绍一单生意,很有些赚头,只消十天半月,货一转手就能赚七、八成利。货源有了,就差三万两本金。世叔贵为边防督办,挪动几万两银子还不是举手之劳?做生意赚了钱,世叔也有一半。&rdo;
苏元春心想,这种纨绔子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会做生意?嘴上却说:&ldo;知道你会做生意,令尊一定很高兴。我手头也紧,这样吧,我给令尊发份电报,让他立即派人给你送来三万两银票,不就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