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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ldo;天数呀！&rdo;赵荣正楞了许久，发出一声感叹，&ldo;这里不正是上天为大帅预设的帅位吗？&rdo;

苏元春无言地朝&ldo;帅位&rdo;望了一阵，又踱出洞外绕到上方的&ldo;天窗&rdo;向下俯瞰，洞里的&ldo;帅位&rdo;、祭坛，一应景观一览无余。他暗暗惊诧：赵荣正说这些都是天数，连城的白玉洞、将山的龙元洞，难道真是上天在冥冥之中为本帅造化出来的？

苏元春见山顶近在眼前，率众人攀援而上。夕阳西下，西面天际一片橙红，他问蔡希邠：&ldo;城西两座山头叫什么名字？&rdo;

&ldo;左边是公山，右边是母山，合称公母山。来自安南的平而河和水口河在山下汇成丽江，绕过龙州后依次汇入左江、邕江、西江，最后由珠江入海。&rdo;

苏元春在山顶坐下，环顾已经动工的龙州城垣和城西的公母山、蜿蜒绕过龙州城的丽江，以及西边天际渐渐暗淡的晚霞和绵亘不断的边境山脉，连月来反复斟酌的戍边思路又在他的心底涌动：将山是龙州城外最高的山头，为了加强城防，应以将山为中心建设龙州要塞，至于名称，也叫连城好了，凭祥的连城先建，叫大连城，龙州的连城后建，就叫小连城……

第六十一章九天谥予悯臣忠（…

&ldo;总镇大人……&rdo;几位部将跪在陈嘉床边痛哭失声。

老医官黯然摇头：&ldo;大帅，在下已经无力回天了。&rdo;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苏元春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他的鼻子一阵阵发酸，楞楞地看着陈嘉瘦削苍白的脸庞，去年赴边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一条汉子，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二十年来生死与共的老兄弟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他而去。

莫寓道规劝道：&ldo;大帅节哀，弟兄们都在看着你啊！&rdo;

是啊，人走了，后事还得办。苏元春强使自己镇静下来，吩咐蔡希邠等人：&ldo;你们先安排一下，尽快移灵到粤东会馆，一切按照边境习俗办理。董师爷，请你草拟文稿电禀李抚院、张香帅，请求朝廷依例怃恤。&rdo;杨玉科死后，清廷授予&ldo;武愍&rdo;的谥号，准在云南大理和镇南关建祠纪念，陈嘉的品级功绩都不在杨玉科之下，他能为陈嘉做的事情只能是这些了。

苏元春亲自护送，将陈嘉遗体移到粤东会馆，按边境习俗摆设灵堂举办道场。

下人备好文房四宝，苏元春拿起毛笔略一沉吟，含泪写下两行挽联，寄托自己的无尽哀思：

廿余载助我戎行，自来转战无前，群苗尽伏，迨至移军援越，更建奇勋，当是时仗钺挥兵，直摧铁壁铜墙，欲使远人输白雉；

数十营推公飞将，何意凯歌甫奏，大树旋凋，未能涉海吞夷，犹为遗憾，倘他日出师伐敌，定有云车风马，仍随旧部捣黄龙。

众人见了无不掩泣，连随同赵荣正前来吊唁的赵小荔也透过滂沱泪眼惊异地看着苏元春。平时见这位&ldo;姐夫&rdo;常同大哥谈诗论词，以为是武夫附庸风雅的陋习俗套，想不到他的感情如此丰富，文采如此风流，在极度哀伤之际居然还能出口成章，一气呵成地写下这副天地同悲、鬼神共泣的豪壮长联，难怪美丽端庄、多才多艺的贵州大姐会把终生托付于他。在这位十二、三岁少女心中，由衷的敬慕陡然增加了几分。

男女青年跳起当地壮族祭神的师公舞、天琴舞，追思忠烈、超度亡魂。边境军民连日吊唁，络绎不绝，广西沿边各府厅州县父老乡绅联名上书请愿，请求为陈嘉设立专祠，列入祀典，每年春秋由地方官府组织公祭，以慰忠魂。

朝廷的复旨很快发到龙州：原贵州安义镇总兵、记名提督陈嘉裹伤力战、屡建奇功，忠勇可嘉，准予按从一品官例议恤，谥号&ldo;勇烈&rdo;，追赏骑都尉世职，并将其生平战绩付国史馆立传。

葬礼过后，陈嘉的灵柩由其子陈翰书扶归故里，葬于荔浦县五凤岭。

光绪十四年，朝廷再下谕旨：为表彰陈嘉抗敌有功，准在龙州建祠，春秋祭祀，以表忠烈。

苏元春亲自督军兴建，在龙州城内千总街修建气势威武，飞檐盘龙的陈勇烈祠。专祠大门两侧刻着光绪皇帝亲自拟写的楹联：

一战功成寒寇胆，

九天谥予悯臣忠。

第六十二章粤督张之洞

李秉衡面前摆着两幅《南关设防图》：一幅画着已经建好的新关楼和两侧城墙，另一幅则在前一幅基础上添了四座配有要塞巨炮的大型炮台。

苏元春轻声问：&ldo;这两张图，中丞大人觉得哪张好看？&rdo;

&ldo;都好看。&rdo;李秉衡淡淡一笑。他明白苏元春的来意是要钱，可是停战以后，各省调拨的协饷逐年减少，而且多有拖欠，边军的正常军饷尚且不能保障，额外开支更难以安排了。

他承认苏元春为稳定边疆采取的鼓励措施初见成效，留住了部分遣散的兵勇，可是代价太高。身为朝廷命官，一言九鼎，过头的话一出口就不好收回，在当地成亲的兵勇或从内地迁来的户口，不但给银子，还要给房给地，近两千里防线，得留住多少人，花多少银子？说话办事也不先掂掂自己的钱袋！

李秉衡权衡再三，决定把前不久要求张之洞拨付工程款时得到的答复告诉苏元春，朝他正在发热的脑袋泼上一桶冰凉的冷水，让他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