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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德仔不在，苏元春倒找不到话头了。跟她说打了败仗丢了南关？这些事不说她也知道了；告诉她不知道如何处理同冯子材之间的微妙关系？一个女人家，能帮上什么忙！闷了半天才没话找话地问：&ldo;在赵先生家住得惯吧？&rdo;

&ldo;跟在自己家一样，一家人都十分客气。小荔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可聪明了，琴棋诗画一学就会，总喜欢在我身边转，晚上也经常同睡在一张床上，活脱脱一只跟屁虫。&rdo;

&ldo;你本来就是赵家的女儿嘛！&rdo;苏元春勉强地笑道。

赵琴知道他仍在为南关的事操心，缓缓问道：&ldo;华师爷在吗？等会想跟他聊聊。&rdo;

苏元春心里一动：当年到田州平叛时，赵琴屡屡通过华小榄之口出谋献策，难道她真有什么办法，帮助自己越过这道坎？

德仔端来早餐摆好，又退了出去。苏元春边吃边说：&ldo;不要让华小榄传话了，有什么锦囊妙计，直接对我说不也一样？&rdo;

赵琴嫣然一笑：&ldo;谁知道你想要什么锦囊妙计？&rdo;

&ldo;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有什么好主意，说吧。&rdo;

赵琴逗趣地问：&ldo;如果说好了，大帅赏什么？&rdo;

&ldo;黄马褂两件，巴图鲁勇号三个，随你拿。&rdo;

&ldo;都不要，我只要人。&rdo;

&ldo;人？早就是你的了！&rdo;苏元春意识到赵琴这次来，并非只是想看他一眼而已，也微微笑道，&ldo;说吧，我命中的贵人。&rdo;

&ldo;胡说，我一个女人家！我干爹、陈嘉，还有德仔，他们才是你的贵人，&rdo;丈夫的话十分顺耳，说她是他的贵人，不是夸她旺夫吗？赵琴嗔笑地问，&ldo;还记得和尚挑水的故事吧？&rdo;

&ldo;什么和尚挑水？&rdo;苏元春楞一下，失声笑起来。潘鼎新远离前线缩在龙州，消极等待朝廷处分；冯子材虽然到了凭祥，却因一直受到排挤，乐得清闲自在。潘鼎新有事不做，冯子材无事可做，自己很想挑起这副重担却挑不动，用&ldo;三个和尚没水吃&rdo;来形容广西前线群龙无首的状态，再贴切不过了。

法军连战皆捷，自身也损耗了大量兵员弹药，占领镇南关后没有乘胜追击，只派出小股部队在边境村屯烧杀掠抢。苏元春让蒋宗汉收拢广武军残部退到凭祥休整布防，自己率桂军撤到幕府守住关道，防止法军乘胜进袭凭祥、龙州，局势暂时稳定下来。身为广西提督和军务帮办，苏元春对广西边防军务负有责无旁贷的责任，可是眼下这种状态，应该怎样协调和冯子材的关系呢？他为这事伤透了脑筋，就连每天早上晨练也是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想着&ldo;冯子材&rdo;这三个字：冯子材长的什么样子？见面时会对自己摆什么架子，说什么话……

&ldo;这几天是不是为见冯军门的事情头痛？&rdo;

这女人厉害，什么都看得出来。他坦率地点了点头。

&ldo;有什么好头痛的？他不是你的老前辈吗？&rdo;

&ldo;他当过二十多年广西提督，年纪也比我大二十多岁。&rdo;

&ldo;那不和我干爹同辈份了？&rdo;赵琴见他还没有省悟，又加了几句，&ldo;我干爹什么都不错，就是喜欢倚老卖老，谁奉承他一声老前辈呀，尾巴翘天上去了……&rdo;

苏元春慢慢咀嚼赵琴的话，顿时省悟，张开双臂把她抱起来：&ldo;我的好夫人，你怎么不早说？&rdo;

赵琴依偎在他怀抱里格格笑着：&ldo;为妻可没说什么……&rdo;

苏元春抱住赵琴搂着亲着，一直舍不得放下。再危重的疑难杂症也有对症的药方，妻子轻轻几句话就说到点子上，简直是画龙点睛！自己挑不动这副担子，是因为没人帮扶。上年纪的人谁不巴望别人奉承，老东西不是爱倚老卖老吗？那就投其所好，雷公不打笑面人，元春敬他一丈，他不会不敬元春一尺吧？老家伙德高望重，只要点个头，各军统领全都搞掂了。

吃完早餐，苏元春亲手写了张工工整整的门生贴准备出门。魁仔来报：&ldo;大帅，琴帅帐下的中营哨官张勋送来一封信，说一定要亲手交给你。&rdo;

苏元春点点头：&ldo;叫他进来吧。&rdo;

张勋进屋，呈上潘鼎新的亲笔信，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苏元春看过信，心情渐渐沉重起来，虽然信上只说张勋报国心切，要求调到作战部队杀敌立功，但他知道张勋是潘鼎新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把张勋荐到自己帐下。

战局一败涂地，潘鼎新难免会受到朝廷追究，他开始为身边的人留后路了。赴边以来，潘鼎新对毅新军没少照顾，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苏元春点点头：&ldo;你留下吧。&rdo;

第三十章老将冯子材

冯子材字萃亭，年近七十，戎马一生，是有名的常胜将军。三年前因不满官场倾轧告病从广西提督任上开缺，回到地处中越边境的老家钦州白水塘村置产建房颐养天年。不久后边塞又起烽烟，他主动请缨，招募十八营萃军出关抗法，最近又得朝廷任为广西军务帮办，和苏元春共同辅佐潘鼎新。然而潘鼎新认为萃军战斗力太差，只让他在沿海一带打打边鼓牵制法军，冯子材嘴上不说，却窝了一肚子火。

虽然同是提督、帮办，苏元春却是在任的广西提督，又是先任命的帮办，潘鼎新有事也多同他商量，所以实际地位居冯子材之上。然而冯子材在前线各军将领中属于德高望重的大腕人物，连潘鼎新这位第一把手也不放在眼里，苏元春这样的小字辈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