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仔欲盖弥彰:&ldo;小少爷牙关咬得紧紧的,怎么灌神水?&rdo;
&ldo;来就来!&rdo;李进拿根筷子麻利地撬开小少爷的嘴巴,刻薄地挖苦道,&ldo;没碰过女人是吧?你小子一翘屁股,老子就看得出你要打嗝。我说小贼头,阿娇可是卖到衙门抵债的奴婢,你想泡她?行呀,拿一百两银子给她赎身,一百两银子,你有吗?&rdo;
一百两银子?娶十个老婆也用不完!德仔自知理亏,只得忍气吞声任他羞辱。灌完神水,低着头一声不吭走回厅堂,刚被阿娇搧过的半边脸颊还火辣辣的生痛‐‐都说女孩子温柔可爱,臭丫头怎么一点也不会疼人,脸色说变就变,比六月天的雷雨还快。
第三章神游四海
庙祝瞟德仔一眼,问李铨:&ldo;不知小少爷名讳如何?贫道给他写张名贴供在神案上,以后就平安无事了。&rdo;
李铨道:&ldo;说来惭愧,犬子虽然已足三岁,却还没有起名。趁着今天好日子,烦劳老仙师起个名字,也好托老仙师的齐天洪福,保佑犬子无灾无病,岁岁平安。&rdo;
庙祝推辞道:&ldo;贫道年过八旬,还没替谁起过名字呢!&rdo;
李铨坚持道:&ldo;托老仙师的仙寿,更大吉大利了!&rdo;
&ldo;那……贫道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rdo;庙祝只得应承,可惜腹无点墨,搜肠刮肚却想不出什么好字眼,只好学着文人骚客斟字酌句的样子道,&ldo;老爷以&lso;甫卿&rso;为字,小少爷不如以&lso;幼卿&rso;为名‐‐卿相卿相,长大了也是大福大贵的好命啊!&rdo;
&ldo;李幼卿……好,这个名字好。&rdo;李铨满口赞同。
&ldo;老爷……&rdo;李进急步走进厅堂。德仔心里有鬼,紧张起来:如果他把刚才的事抖出来,老子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李铨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吃了一惊:&ldo;怎么了?&rdo;
李进兴冲冲地说:&ldo;老仙师法术真灵。小少爷饮了神水,烧慢慢退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哭着闹着要吃果果呢!&rdo;
德仔暗自松了口气:此时此刻在李铨眼中,小少爷的命比天还大,给这位管家水缸做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扫老爷的兴呀!得罪了阿公,小少爷的命还要不要了?
李铨双手合十:&ldo;谢天谢地!老仙师圣手回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rdo;
&ldo;不关贫道的事。要谢,谢花婆神吧,&rdo;庙祝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他心里明白,什么驱鬼画符全是蒙人的把戏,只有那瓶&ldo;神水&rdo;是真的‐‐那可是用犀角牛黄鹿茸麝香之类名贵药材精心调制的救命良方啊!
&ldo;正是正是,&rdo;李铨从李进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红包双手呈上,&ldo;承蒙花婆神灵保佑,犬子总算化险为夷。这是信官孝敬神明的一点心意,请老仙师代为笑纳。老仙师辛苦了半天,信官已经敬备薄酌聊表谢意,请一定赏脸。&rdo;
庙祝收了红包,职业性地在手心掂了掂:&ldo;饭就不吃了吧。贫道年事已高,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rdo;
&ldo;那……也好,&rdo;李铨吩咐李进,&ldo;把酒菜打包装好,礼送老仙师回仙府!&rdo;李进不敢怠慢,请庙祝上了竹轿,又让家丁挑上打好包的酒菜和一袋白米,将二人送回白衣洞。
路过凭祥街道,突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轿夫忙把轿子让在路边。庙祝微睁老眼,只见大队清军匆匆南去,转头望德仔一眼,见他正在呆望远去的队伍,便轻轻叹口气,重又闭上眼睛。
回到洞里,老庙祝疲惫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喘息一阵,把德仔叫近:&ldo;今早你说想去当兵,去吧,阿公不拦你了。虽说你这辈子没有当官的命,想混出个人模人样还不算难。&rdo;
德仔忙说:&ldo;德仔见没米下锅,不过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阿公当真了。德仔不想当兵,只想在庙里陪着阿公。&rdo;
&ldo;糊涂!乱世出英雄,男人大丈夫,应该到外面闯一番天地,象阿公这样当一辈子庙祝,守在山洞里等人家施舍,有什么出息?你不想有一天穿着长袍马褂,堂堂正正走进土司衙门吗?&rdo;
德仔屡受羞辱,又吃了阿娇一记耳光,心里一直憋着闷气:等老子有了一百两银子,一定换上长袍马褂大摇大摆从土司家正门走进去,盛气凌人地把银子掼在桌子上,然后揪着那根马尾巴般的油黑辫子把阿娇拖回来,当着全村老少的面狠狠搧她几个耳光,打得她满地找牙,好好出了今天这口恶气。
可是银子从哪里来?这身土人的黑布衣服也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只有得了功名,才有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当兵衣食不忧,每月有几两饷银,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还有花红,多杀几个敌人,一百两银子不就到手了?德仔暗自偷笑起来,仿佛那一百两银子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不过他很快又回到现实:阿公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他年纪老了,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呢?
庙祝喘着粗气:&ldo;阿公看出你对阿娇有点意思,想……想讨她做老婆是不是?&rdo;
德仔蓦地想起阿娇象玉石一般细腻凉滑的手臂,不好意思地低头抿笑。这女孩简直让他又爱又恨,虽然有点凶,那脸蛋那腰身看上去还是蛮顺眼的。话说回来,天下那么多女人,凡是顺眼的都讨来做老婆,铁打的男人也没那份能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