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绪宁依旧很忙,忙得白天晚上都见不到人。章绪仑依旧不去过问,只是他没想到覃副总跑过来告诉他,他手里的一个项目被汇盛看上了,汇盛想跟他谈合作。“兴华那边,已经派人去对接了,合同也在准备了,只要兴华不提过分要求,一个星期就能签下来。”储锐看着程竞舟,颇为疑惑,“六哥,怎么想起来跟兴华合作了,那个项目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做。”章兴平失踪后,兴华已呈颓败之势,只要汇盛提出来,相信对方也不会选择兴华。这都不是重点,他担心的是这个时候跟兴华合作,无非是给那些兴华曾经的合作方发出一个信号,兴华的背后还有汇盛。这可不是好事。“六哥,你可想好了,这事儿迟早会被四哥和程女士知道。”“你别多嘴就行。”他当然知道不应该出手相助,章兴平是他程家的仇人,可章绪宁开口了。这女人一开口,他就没办法拒绝,关键,他还从她那儿得到了那么多的好处,总不能提了裤子就不认账。这点小事,能帮就帮吧。程竞舟端着水杯回味着那晚的章绪宁,娇娆的像个妖精。这么多年来,他们做了那么多次,只有昨晚,她是最乖的。听话懂事,配合他所有几近变态的嗜好。手机却在此时不适时宜地响起,程竞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眉头蹙起,晾了半分钟才接通电话。“老六,快,凤协路,章绪宁追过去了。”还没听明白章绪宁追过去干什么,程竞舟已经拿起钥匙冲了出去。李镇楠将地址发过来时,程竞舟的车已经飞驰地穿过路口。“她去凤协路干什么?”他看了一下地图,凤协路再过去,就是进山的路了。“她是跟着陆重海的车过去的。”此话一出,程竞舟心口骤紧,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和愤怒,“你不是一直都盯着她的吗?”盯着她,她还能跑去跟踪陆重海?!李镇楠也很无奈,心里急得不行,却也无话反驳,这次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这段时间他很忙,便派了一个手下的人去跟着。章绪宁的每天的路线其实挺简单的,除了桃苑小区的家就是兴华或立禾,平时很少逛街,就跟薛迎岚见了一次面,逛了商场。周末的时候有时会去惠城,那应该是去探望沈治同夫妇。后来下面的人告诉他,章绪宁这段时间会经常去广源路那边市民广场,但也就是去那边闲逛,没看到她跟什么人接触,大部分时间是在车里。那边的市民广场的对面就是市政府大楼,不能说没有一点怀疑,但是章绪宁太安静了,一连多天除了去那儿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他猜不透章绪宁要干什么,便让人在章绪宁下车去便利店买水的时候,在她的车上装了跟踪器。下面的人告诉他,跟踪几天后都挺正常的,除了市民广场还是市民广场,他也就放了心,没想到今天告诉他,说是跟着一辆车的车去了凤协路。听到车牌号,他知道那是陆重海的车。“都他妈废物!”程竞舟骂道。确实都是废物!章绪宁这段时间不只是去了市民广场,几乎陆重海的车一出来,她的车就跟了过去,但是怕陆重海发现,没敢跟的近,好些次都跟丢了。手下人没注意以为章绪宁只是多绕了些路,也没多想,自然也没汇报给他,直到今天跟着章绪宁上了凤协路,才发现她前面还有一辆车。凤协路是进山的路,以前去晋华寺就得走这条路,这是唯一一条路,后来发生过山体滑坡造成了游客死亡,政府出钱从山的另一侧修建了一条盘山公路,这条路基本就废弃了。章绪宁不明白,陆重海去晋华寺看蒋茗为什么走这条路,不过她也没多想,跟踪过一段时间了,陆重海每次去晋华寺都是走的这条路。天色将晚,下起了雨,没一会儿雨势越来越大,车灯照过的地方形成了白色帘幕,能见度太低,章绪宁不敢太快,但也不敢过慢。透过帘幕,她能看到前面的车打着双闪。这条路上,她的前面除了陆重海的车不会有其他车。跟着前面的时明时暗的车灯,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了路边一眼,只一眼心底添了几分不安。这好像不是去晋华寺的路。章绪宁重新翻开地图,地图上这里是一条细小的线,放大后也没有路名。应该是刚才跟的太专注了,不知不觉中跟着前面的车拐上了一条小路。雨势太大,章绪宁想要提速怎么都提不上来,山间的路陡峭狭窄,车子有点不受控制,颠簸的好像要散架似的。这辆车还是五年前程竞舟给她买的,到底比不上前面的车。照这个趋势下去,她今天可能会功亏一篑。章绪宁不想再这样耗下去,走上这条路本就已经偏离了她的目的地,她看着地图上的细线,在前面约五公里的地方有个拐角。那是一个很好的终结点,结束所有的恩怨。铃声响起,是程竞舟打来的电话,章绪宁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但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没有盖住铃声,她索性挂断了电话。没一会儿,铃声又响了,急促跟催命似的,她再次挂断。对方像似不甘心又打了过来,章绪宁压着那股要冲破出的犹豫,又一次按下了红色的按键。她不知道程竞舟打电话过来是干什么,但这个时候,她不会让任何人打乱她的步骤和孤注一掷。
一连挂断三次,手机最终安静下来,对方应该是死心了。程竞舟听到手机传来冰冷的机械声,暴躁的骂娘,骂自己,骂到最后却是头皮发麻,每个神经都充斥着恐惧,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惧。还有两公里的时候,章绪宁再次提速,油门踩下去,她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大雨砸向万物的声音,还有狂风的猎猎作响的声。声音很近,很急躁,她努力地不去听,不去想。越来越近了,看到近在咫尺的车辆,她咬着牙冲了上去。167速度原来真的可以穿越一切,她能感受到她疾驰向前,将所有的声音抛之脑后。撞上去,一定会撞上去,只要撞上前面的车,一切就都结束了。砰的一声,相撞后强大的冲击下天旋地转,章绪宁觉得车子晃了起来,她头不受控地撞在了方向盘上,人也跟着晃了起来。这一下撞得太厉害了,她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不知道是车子在偏移,还是人在偏移,好像整个整个世界都在倾斜。前面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漫上了挡风玻璃,没一会儿,主驾驶的车窗上也被淹没了。黑夜里,连仅有的微弱的光都消失不见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仅存的意识里,她只想知道前面的车有没有被她撞下山去,里面的人是不是死了。如果死了,那一切都值了。车子已经不动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推门,想去车外看看情况,用力推了一下发现车门根本推不开,被外面的东西死死的挡着。伸手去摸安全扣,摸了半天没摸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上半截身子在副驾室的位置,想要起身却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她没什么力气了,她身上的力气被一路而来的狂奔都抽干了。四处都够不着,她视线有些模糊地去找手机,呼吸困难是死亡濒临的征兆,她对人生没什么留恋,如果真要忘返一下,那便是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冲的,呛的,讽刺的,嫌弃的,还有难得的温柔的。突然之间有点后悔,刚刚应该接听一下的,现在回味着离开也是好的。空荡荡又窒息的夜晚,没有他的声音陪伴,就这么离去,多少有点凄凉了。她视线恍惚地落在一个地方,有微弱的光从缝隙中渗进来。隐隐约约她看到一张眷恋的脸,他好像也在看着她,她看不清她的表情,抬起手朝着他的方向抓了抓,虚空中什么都没抓到。她就知道,她是抓不到他的,也从来没有抓到过他。他从来不属于她。是她自己爱得起,却求不得,也放不下。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章绪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到了徐咏华,穿着无袖衫坐在院子里画画。春日里的阳光落了满身,笼了一层的温暖。画里是小桥流水,炊烟袅袅,是岁月恬静的味道。她想叫她,又怕打扰她此刻的安宁。像是知道她来了,她转身看向她,在春光轻笼下含笑地冲她挥挥手。日光渐盛虚化了她柔和的脸,她下意识地抬手与她道别。安静的四周渐渐嘈杂,伴随着放学的铃声无数个小小的身影从院门冲了出来。那个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眼睛的小男孩,忽闪着双眼看向她。她蹲下身子准备去拥抱他时,他转身走向一对夫妇,牵着他们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她忍不住追了两步,看到夫妇二人俯身亲了孩子两边的脸颊,只能停下来。“竞舟……阿竞……怎么办啊……”她只是想抱抱他,摸摸他的脑袋,亲亲他的额头。程竞舟人呢?为什么不回答她?她一转头已经大雨瓢泼的夜晚,雨水模糊了一切,她却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抱的那么小心翼翼又那么用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脸色紧张又痛苦,扭曲的几近狰狞。满脸是水,又或者泪。她很想看看他怀里的女人是谁,可是黑夜禁锢了她的双腿,她迈不开步子。山上偶有石头滚落下来,她想要提醒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无论他怀里抱着谁,她都是想他平安的。她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叫着他的名字,他的身影模糊起来,脸也变成了远处的光影。几乎是一瞬间,世界嘈杂和慌张起来,纷纷乱乱是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还有人叫她姐姐,最后有一个奶音叫她姑姑……她的小慕呈啊,她舍不得他。罗雁勤看着病床上沉睡不醒的人,“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醒?”程竞舟摇摇头,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但是什么时候谁也不敢确定,医生说章绪宁的求生意识很弱,要多跟她说说话,最好是她在乎的人。≈lt;div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