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昆做事缜密,警惕性强,疑心病非常重,当年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也只是把他送进去,沾了那么多人的血,背了那么多命案最终也就判了六年。人是进去,根基还在,外面一帮人蛰伏不动等着他出来。只有他死了,这些势力才会土崩瓦解。他们想方设法让人在里面消失,只是谁也没想到进去的麦昆照样手眼通天,一次次死里逃生。“不好!”储锐惊声,程竞舟循着他视线望去,就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进观礼席。章绪宁挽住章兴平的胳膊刚过花门,看到一个身影冲了进来,顿时就惊住了。“怎么回事?”章兴平冷眼看着她。章绪宁看着那个身影,脑袋轰的一下直接炸了,好半晌才凝神,对着章兴平直摇头。她怎么知道,应该在医院的徐咏华会出现在这里。这次的婚礼仪式尽量简约,陆重海和蒋茗的意思观礼的人不用都请,可陆家这样的地位,来现场的人依旧很多,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徐咏华,纷纷看了过去。徐咏华手足无措的站在中间,冲进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眼下看着这么多的人盯着她,畏畏缩缩地向后退。一身的病号服,披头散发。蒋茗看清她的脸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咏华?!”听到这个名字,陆重海震惊地也跟着站起来,看了看蒋茗后看向徐咏华,上下打量一番,“是她!”二十年过去了,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样子。同辈的人中不少人也认出了徐咏华,惊讶地无以复加,早已死去的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议论渐起。四周本是窃窃私语,渐渐有了嘈杂之势,异样的目光之下,徐咏华面露惊恐。章绪宁冲过去将她挡在身前,把她带到人群外。徐咏华的状况很不稳定,章绪宁担心她会突然发病。“妈,你怎么来了?”少了众人视线的压迫,徐咏华放松了不少,看向章绪宁,见她一身的婚纱,傻傻地笑了,“真漂亮,裙子真好看。”章绪宁心酸,“妈,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结婚了。”“好好好,结婚好。”忽地又有些落寞,“那宁宁呢,宁宁去哪儿了?”“妈,我就是宁宁。”徐咏华恍然笑了,“对对对,你就宁宁。”转瞬又觉得不对,“你不是宁宁,宁宁还小,不能结婚。”章绪宁眼眶泛红,转头看向章兴平乞求道,“让她坐下吧。”她不是没想过让徐咏华来观礼,只是想到章兴平的态度,她从来没敢提过,可眼下人都来了,难道还要把她送回去吗?章兴平眉峰蹙起,显然不赞同她的提议,“你确定?”她不确认,只要不承认徐咏华的身份,现在就把人送走,说不定风波很快就平息下去,这要是坐下来观礼,万一生点事出来,很难收场。见章兴平脸色不悦,章绪宁到底没敢坚持,“妈,我送你回去。”转头给了沈灵菲一个眼神,示意她将人送走。“不走,我不走,我就在这儿。”见沈灵菲走过来,徐咏华抓住章绪宁的胳膊不撒手。“乖,你先回去,我晚上就去看你。”章绪宁握住她的手,眼底有了泪水。新娘迟迟没有上台,陆东廷站在台上看着被章绪宁护着的那个人,走下台来到她身边,“绪宁,她是谁?”台下的人中有人认出徐咏华,叫出了她的名字。陆东廷知道这个名字,是章绪宁的母亲,可他记得很清楚,章绪宁的母亲早在二十年前疯了,没多久就去世了。母亲蒋茗当时因为闺蜜的去世,一病不起,调养了将近一年,也是从那个时候烧香礼佛。“东廷,我……她是我妈妈。”人都到跟前了,也没法瞒了。陆东廷打量着徐咏华,她真的还活着,“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见陆东廷过来,章兴平就阴沉了脸,章绪宁也担心陆东廷会不满,将徐咏华挡在身后,急道,“抱歉,东廷,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我现在就让人送她回去,回头再跟你解释。”“没事。”陆东廷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吧。”章绪宁愣了愣,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她转身去搂徐咏华,“妈,我们过去坐。”徐咏华挣脱她的胳膊,低着头躲向她身后,章绪宁以为她怕生,“妈,他是东廷。”“徐姨,是我,东廷,”陆东廷看着徐咏华,心里有些疑惑,“你看看我,小时候我弄坏过你的画架,你还记得吗?”“东廷,她……”章绪宁抿抿唇。当年徐咏华疯了,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没事,先扶她坐下吧。”章绪宁扶着徐咏华,徐咏华迟疑地看向她,不敢向前一步。陆东廷伸出手帮忙,只是在他释放善意时,徐咏华惊恐地拉过章绪宁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章绪宁有些尴尬地看向陆东廷,歉意道,“她害怕,你先去吧,我扶她坐下。”陆东廷点头应了一声好。所有人都以为陆东廷会因此指责章绪宁,陆重海夫妇会指责章兴平,没想到陆家的人谁也没说什么,陆东廷甚至还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109陆诗桐悄无声息地走到陆东廷的身边,“二哥,这真是章绪宁的妈妈?怎么看着好像不对劲?”陆东廷没说话,也没看她。陆诗桐挑挑眉,有些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二哥,我想起来了,她妈妈是不是疯了?好像疯了很多年了。”
见陆东廷还是没反应,又道,“看样子是真疯了,二哥,婚礼还要继续吗?她妈妈可是个疯子!”“对了,她当年是怎么疯的?我听说,好像是出去写生,遇到了几个小流氓,然后就……”旁边的陆东域拉过陆诗桐,示意她少说两句。“大哥,你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爸妈,徐咏华可是个疯子。”陆东廷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陆东域不满陆诗桐话多,“爸妈需要我去提醒?”陆诗桐转头看向陆重海和蒋茗,这两人只是看向徐咏华,脸上除了震惊什么都没有,压根就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都这样了,婚礼还要继续?”陆诗桐不能理解,心底的怒气也在飙升。“少在这儿阴阳怪气,都那样了?!”陆东廷不悦地质问。陆诗桐压在怨气,“二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徐咏华可是个疯子,你真想以后被人指指点点吗?你是无所谓,你有想过我们,想过爸妈吗?还有,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遗传,你就不担心你们以后的孩子……”“够了!”陆东廷厉声呵斥,“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cao心。”陆诗桐目色一滞,咬着牙倒抽了一口冷气,还想再说,被陆东域一把拉走,推着她去了观礼席。婚礼还要继续,章绪宁不敢看章兴平,拉着徐咏华向观礼席走去,将她安排在家的人,想了想还是算了,看到章兴平,徐咏华会害怕。“妈,你坐着,别怕,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好。”章绪宁实在不放心。徐咏华嗯了一声,可见章绪宁要走,又紧忙抓住她的胳膊,看了看左右都是陌生人,又看向她。章绪宁知道她这是害怕,指着台上,“我就在上面,你从一数到一百,我就过来陪你,不急,一个数一个数慢慢数。”徐咏华循着她的手指望去,确实很近,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胳膊,缩着肩头坐在那儿。“真是徐咏华?居然还活着,不是死了吗?”“对啊,当时是章兴平跟人说她死了,原来是被藏起来了。”“痴痴傻傻的,疯成那样,能不藏吗?发病的时候,要么不穿,要么大夏天裹了两条被子出门。”“你们不知道,她当时是被人给那个了,听说还不是一个人,好几个。”“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这种事哪能乱说。她拉着蒋茗去郊外写生,遇上了几个混混。也是倒霉,命里有这么一劫。”“蒋茗倒是没事儿。”“谁知道呢,不过,要我说这也是她活该,平时穿那么暴露,还喜欢四处招摇,混混不找她找谁。”“现在老实了,这里就属她穿的最严实。”“……”章绪宁还没走远,四起的私语声渐渐嘈杂,她扭头看过去,只见徐咏华捂着耳朵,惊悚地缩着身子。“妈!”章绪宁转身跑回去,将她搂在怀里,一个冷光扫了过去,那些人这才闭上嘴,只是怀里的徐咏华再也安静不下来。“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徐咏华断断续续又无意识地说着。章绪宁轻拍着她的后背,急忙安抚道,“不是你,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宁宁,错了,都错了,不是我,他们都错了……”徐咏华躲在她的怀里,身子还在颤抖,念念有词的,任凭章绪宁怎么安慰都没用,抬起头委屈地看着她,“真的不是我,宁宁,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有那么几秒,章绪宁觉得徐咏华是清醒的,可看到她眼底的空洞,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妈,我知道,她们说的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呢。”陆东廷走了过来,“我让助手在楼上开了一间房,要不先送她过去?”章绪宁看了一眼观礼席,又看了一眼章兴平,婚礼必须照办,只有办了,徐咏华才能自由,“那这儿……”“没事儿,不在乎这一会儿,”陆东廷怕她多虑,握住她的肩头,“我陪你一起上去。”有陆东廷护着,没人敢胡言乱语,徐咏华慢慢地平静不少。“妈,我们走。”徐咏华点点头,低着头,蜷缩着身体,躲在章绪宁和陆东廷中间向场外走。“咏华!”看着徐咏华哆哆嗦嗦的样子,蒋茗整颗心都提着。徐咏华木讷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再看看她身后的陆重海,脸色刷地白了。章绪宁明显感觉到徐咏华身体震住陡然紧绷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徐咏华猛地推开她,撒腿跑了。横冲直撞,没有方向。章绪宁提着婚纱跟在后面大喊,“妈,妈,你别跑。”看着章绪宁差点摔倒,陆东廷一把托住她,“别急。”陆重海挥手示意,让工作人员拦住她,奈何徐咏华的力气太大,嘶声竭力地推开了那些人,冲了出去。≈lt;div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